“……妈的!又一个瘟倒的!才抬出去几天?”牢子骂骂咧咧将那人往洞内深处一丢。
“扔瘟洞里去!等凑够一车就拉城外乱葬岗!”
“啧啧,这几日倒得快…省得爷们动手了…”
说话间,两人迅速退出洞口,又拖过一块沉重的布满苔藓的方形条石,“哐当”一声,死死堵住洞口缝隙!只留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在狱道里弥漫不散。
“瘟洞”二字如冰锥刺入西门庆耳膜!他瞳仁骤然收缩!猛地想到传闻中皇城司狱深处有一处专门丢弃熬不过刑或染疫而死囚徒尸骸的深穴…莫非便是此处?瘟疫!
就在西门庆念头电转之际,水字房另一个角落蜷缩着的精瘦汉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面红耳赤,咳到最后竟呕出几缕带有黑色杂物的粘稠血沫!旁边囚徒吓得连滚带爬向反方向缩去!
“又来了!娘的!传得快!”外面巡视的牢子隔着栅栏瞧见,骂了一声,却似乎习以为常,只是走远了些,不再靠近那一边。
西门庆心念急转,一个大胆绝伦、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毒计瞬间成形!他缓缓闭上眼,暗暗调整内息,将一股浊气压入肺腑深处。几息之后,肩背肌肉控制不住地抽动起来,喉咙深处溢出几声压抑的低咳。旁边的小丫鬟惊得抬眼望去,只见西门庆面皮泛起一层异样的潮红!
这一咳嗽如同瘟疫的信号!栅栏外的牢子脚步猛地一顿,三角眼刀子般剜向水字房!西门庆似乎被他的目光吓到,慌忙埋下头去,肩膀压抑地剧烈耸动咳嗽,声音却越来越大,渐渐竟带上了“呕呕”的古怪拖腔!
“你!咳什么咳!”牢子用棍敲打着铁栅厉声喝问。
西门庆猛地抬头,面色灰败,眼神涣散,声音嘶哑断续:“官…官爷…小的…喘…喘不上…”话未说完,他身体猛地一弓,“哇——”竟大口呕吐起来!污秽物中赫然混杂着紫黑色的血块!
“瘟疫!!”一个刚被调来不久的年轻牢子失声尖叫,骇得倒退数步!便是那群囚徒也瞬间炸开了锅,哀嚎着挤向远离西门庆的角落!
肥牢头闻声冲过来,看清西门庆吐出的秽物,脸色瞬间煞白!他虽听命于庞元要留住西门庆性命以便查问,但前提是别把自己搭进去!这“瘟洞”的臭气与新发病者的惨状早已在他脑中烙印成恐怖的催命符!
西门庆趁乱身子一歪,“哐当”撞在铁栅上,软倒在那滩秽物旁边,四肢微搐,双眼翻白,口中呓语含糊不清:“冷…阎王索命…杨…童…杨…童…”声音断断续续,却又似乎吐露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他身后那小丫鬟早已吓得肝胆俱裂,本能地失声哭叫起来:“天爷!瘟疫杀人啦!爷爷饶命!官人救我!”情急之下“官人”二字竟脱口而出!西门庆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幸而这恐惧至极的哭喊混乱了局面。
肥牢头本就心神大乱,那“杨童”二字听在耳中更是如同烙铁烫过!这犯人若当真染了暴毙的瘟疫,在自己这里死了,庞元怪罪下来他死路一条!若不处理,传染开自己也活不成!左右是个死字!再看那秽物中污血紫黑,又闻其口中呓语似吐露逆党机密(实则故意含糊指杨童),瞬间拿定主意!一个死人永远比瘟疫源头好交差!
“快!快!”肥牢头的声音尖利变调,仿佛被踩了脖子的公鸡,“堵住这瘟神的嘴!扔瘟洞!扔瘟洞!立刻!马上!”
两个身强力壮、戴着破布蒙住口鼻的牢子忍着恶心冲进监房。一人用沾满污泥草灰的破布死死捂住西门庆口鼻,另一人抬起西门庆双腿,如同拖一条死狗般将他向外拖去!西门庆双目紧闭,软垂四肢,任由腥臭污泥沾满全身,任由被拖着在湿滑泥泞的狱道地上摩擦拖行!剧痛钻心,他暗咬牙关,将全部气息压制到假死之境!
肥牢头亲自带路,直奔那被巨石封堵的“瘟洞”!西门庆强忍拖行之苦,眼皮微启一丝缝隙,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牢房布局、守卫分布、道路方位,皆如刀凿斧刻般印入脑中。当看到那堵住洞口的青苔条石时,心中暗道:“便是此处!”
“抬起来扔进去!妈的!仔细溅一身!”
肥牢头指着洞口退后几步厉声指挥。两个牢子屏住呼吸,憋得脸红脖子粗,抬着“死透”了的西门庆,将他往那已被搬开条石后露出的、深不见底散发恶臭的黑洞口子里用力一送!
“噗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自深洞中传出!
西门庆只觉身体撞入一团无法形容的、冰冷粘腻又充满腐败软烂物事之中!刺鼻的恶臭几乎瞬间熏昏过去!无数早已肿胀腐烂的尸骸层层叠叠,有些泡在薄薄污水中,肢体僵硬怪异!这正是那吞噬了无数“病毙”冤魂的瘟尸洞!
“压上石头!封死!”肥牢头连声催促。洞口被巨石重新死死堵住。
西门庆在死尸堆里立刻屏住呼吸!他强忍滔天恶心,手指在冰冷腐烂的尸骸堆中疾速摸索!触手处满是烂肉滑腻和僵硬的碎骨!白仁兴临行前交代的“三更死人出城”之语如电光石火闪过脑海!他摸到洞壁湿滑岩石,又向下探去,果然在角落淤泥下摸到几根粗铁栅!年深日久早已糟朽!他运足内力,指爪如钢钩抠入铁栅间隙,拼尽气力猛地一掰!喀嚓!铁栅应手而弯!裂开一道口子!一股冰冷的地下河水腥气扑面而来!竟有一道深藏地下河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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