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被西门庆抽丝剥茧般拆穿!青衣人脸色瞬间铁青扭曲,狰狞毕露:“嘿嘿…好个奸猾的西门庆!倒有几分眼力!只可惜…”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地朝地上一掷!
“砰!” 一个黑黢黢的鹅卵铁丸摔落地面,霎时间浓烈刺鼻的白烟混杂着刺目石灰粉猛喷而出,密道狭隘,立时伸手不见五指!
“烟里有毒!闭气!”西门庆暴喝,一把扯下衣袖掩住口鼻,同时将王瓶儿猛地拽入怀中护住!
几乎在浓烟爆开的同一刹那!“嗤嗤嗤!”数道极其锐利的破空之音自背后浓烟中电射而至!西门庆耳廓急动,辨其方位正袭向王瓶儿后心要害!他目眦尽裂,搂着王瓶儿旋身疾转!腰刀裹挟周身气力反撩!叮当数响如炸碎金铃!几枚淬了剧毒、泛着幽蓝的细长铁针被磕飞,深深钉入石壁!
浓烟翻滚中,数条鬼魅般的黑影从西门庆来时密道方向悍然扑出,手中利刃带起森寒流光!他们竟早已埋伏在暗处!招招狠辣,毒刃刁钻,全是奔着王瓶儿下手!
“狗贼!”西门庆狂怒啸叫,全然摒弃了往日周旋于权贵间那套讲究体面的功夫路数!沙场求生的兽性与对妻儿的死志彻底点燃!他身躯一矮,如扑食猛虎般撞入最近一个敌人怀中!腰刀狠狠由下向上捅入,刀尖自那人背后穿出!“滚开!”一脚踹飞尸体,刀光翻飞如泼风滚雪!每劈一刀都带着破骨断筋的狠厉!刀身撞击、割裂皮肉之声、濒死惨嚎声混杂一处,刺人耳膜!狭窄密道竟成了血肉屠场!
那偷袭青衣人被西门庆缠住片刻,竟趁乱扑向地上的木盒!他爪快如风,眼看触及盒角!
“痴心妄想!”一声娇叱!王瓶儿在刀光血影中竟未被吓倒!眼看金图将失,她不知哪里涌出的勇气,银牙紧咬,竟从西门庆先前格挡周福时划破的肩头衣衫处,硬生生撕下一块碎布,包了手猛扑上去,拼尽全力撞开那青衣人手臂,同时屈指一弹!
寒光一闪!一枚银簪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入青衣人手背“合谷穴”!此乃针药传家之根本,穴道认得极准!青衣人只觉半边手臂如遭电噬,瞬间麻痹酸软!
“贱婢找死!”青衣人厉吼,反手欲劈。
刀风裂空而至!西门庆状若疯魔,斩杀最后一名黑衣杀手,腰刀横拍如门板,“嘭”一声巨响,重重击在青衣人颧骨之上!颅骨碎裂之声清晰可闻!那青衣人双眼暴突,口鼻喷血,整个身体如同折断的稻草,被沛然巨力狠狠掼在狴犴铁柜之上!软软滑落,再无声息。
密道一时死寂,只余西门庆粗重如风箱拉动的喘息和王瓶儿惊魂未定的剧烈心跳。腥膻血气浓重得几乎化不开。
王瓶儿慌忙从青衣人身上扯回银簪,飞快在衣襟擦去血迹,抬头正对上西门庆转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狂怒退去,深沉的疲惫如同乌云压城,却更显出一份沉淀的冷硬。
“走!”西门庆一把抓起木盒,毫不犹豫地将那染血的绢帛金图塞入怀中贴身藏好,再无半分踌躇。一手提刀,一手紧紧攥住王瓶儿冰凉的手腕,“此地道非善地,关将军…怕是顶不住太久!”
他再不恋战,循着记忆与秦钜临终之言,背起脚力不济的王瓶儿,沿着幽深密道,朝着唯一可能的生路——金顶川粮图的指向发足狂奔!
这密道如蛛网般复杂盘曲,分岔路宛如迷魂阵。西门庆不敢片刻停歇,只觉背上的王瓶儿似乎又轻减了几分,心头愈发如压巨石。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前方湿腐之气渐浓,隐隐有微弱天光渗入。
终于,尽头现出一口被密集藤蔓遮掩半掩的洞口!拨开缠绕的枯藤荆棘,森冷潮湿的夜气扑面涌来。天尚未亮,远处清河的方向,半个天空竟被一种妖异、不祥的暗红色火光所笼罩!滚滚浓烟如狰狞黑龙,盘旋天际,遮蔽星辰。金鼓杀伐、军马嘶鸣、乱兵呼嚎、百姓哭号…无数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声音混杂成一片,被夜风隐隐送来,昭示着那县城正承受着何等滔天浩劫!
西门庆凝望着那炼狱般的火光,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动。身后的王瓶儿亦是脸色惨白,抓紧他臂弯的指甲深深嵌入衣下皮肉。
“天…要亮了…”王瓶儿望着东方天际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声音微颤,“官人,金顶川远在塞外,且不说大军围城水泄不通,便是我二人徒步蹒跚而去,莫说十日半月难以抵达,便是途中也早已……”
西门庆眉峰紧锁如刀削斧凿。他环顾四周,但见洞口掩映于十里坡一片荒废坟冢的乱木荆棘深处,远处沟壑纵横,地形破碎,靠近官道方向隐约可见狼奔豕突的溃兵身影和小股打着“选锋”旗号的红缨铁甲正四处搜查剿杀。
“瓶儿之言极是!此时若贸然投奔金顶川,无异于万里行路自曝行藏,取死之道尔!”西门庆眸光一凝,蓦地压低嗓音,“莫忘秦将军那‘回春堂老何头’!此必是白师爷对外的绰号!其手下车夫既能送我们至军械库,定有他法!白先生素来算无遗策,必有后手留于他处!回春堂虽在城中,但市井烟火,或有缝隙!比这荒郊自困强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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