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刚碰到暗格，琴匣突然震动，八骨戒跳了一下，整把琴像是活了。陈默手指一紧，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再没碰第二次。他把琴匣塞进储物袋，拉好封口。
左眼还在发烫，像有火在皮下烧。他闭了会儿眼，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乱窜的热流。骨火在经脉里冲来冲去，但他不能停。老妪昏倒前说的那句“走……别回头”还在耳边。
他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山洞外风停了，远处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他不再多想，翻身跳出洞口，贴着岩壁快跑。黑市在东边三里，巷子多，人杂，容易藏身。
半个时辰后，他蹲在窄巷拐角。面前停着一辆破木车，车上盖着脏布。一个独眼摊主站在旁边，右眼浑浊，脸上蒙着麻布。陈默抬起左手，八骨戒在月光下一闪。
摊主没说话，掀开车上的布，露出几瓶丹药。陈默点头，接过瓶子，放在地上。他不开口，用手比了个数。摊主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很快有人围上来，都是练气期的散修，衣服破烂，眼神贪婪。一人拿起一瓶闻了闻，皱眉：“这味不对，有点火气。”
“火气？”另一人抢过去，“能涨修为就行，管它什么味。”
“我先看的！”
两人吵起来，推搡中瓶子差点掉地。陈默伸手扶住，默默把瓶子摆正。他盯着这几人，手一直按在剑匣的铁链上。只要谁动杀心，他就动手。
摊主忽然开口：“想白拿？滚开！”声音沙哑，但一下镇住了场面。那人缩了缩脖子，掏出灵石付钱。两瓶丹药很快卖完。
人散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没走。一个瘦汉蹲下，盯着剩下的瓶子：“你这丹药，哪来的？”
陈默不答，低头收拾丹瓶。
瘦汉伸手要拿，被他抬手挡住。两人对视一会儿，瘦汉笑了笑：“脾气不小。”说完站起来走了。
摊主悄悄靠近，低声说：“今晚拍卖会有一颗珠子，邪气很重。”
陈默手指一顿。
“听说是从地火室挖出来的，沾过人命。”摊主继续说，“玄明子献的礼，说是镇宗之宝。”
陈默指尖发凉。地火室——他觉醒焚天骨狱的地方。那里有邪晶，也有噬魂琴的痕迹。他记得那种阴寒，钻进骨头，啃他的魂。
袖子里的骨链突然发烫。
他心头一紧，识海晃了一下。柳菁的身影出现，脸色白，嘴唇动：“这气息……和地火室里的邪祟一样。”
话落，幻影消失。
陈默瞳孔一缩，左手立刻按住剑匣，全身绷紧，眼睛扫向四周。街角，一抹血红衣角一闪，转眼不见了。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
他没追。现在动手，只会暴露自己。
低头看手，还剩三瓶丹药。他慢慢收起来，动作平稳，不让一点慌乱露出来。摊主看了他一眼，推车走了，一句话也没说。
陈默站着不动。等摊主走远，他蹲下假装修车轮，其实是借地上水洼看身后。三个方向有黑影靠墙站着，手里有刀。不像坊卫，也不像普通散修。
他慢慢起身，把空车推到巷子深处，踢进废料堆。然后转身，走进更暗的巷子。
贴墙走，听着每一步的声音。前面传来酒味和吵闹，是黑市主街。他没去，反而拐进一条死胡同。墙上有个小窗透光。他抬头，翻身上屋，蹲在瓦片上。
从这里能看到整片区域。主街亮着灯，有人叫卖，赌坊门口挤满了人。北边一条暗道通地下场子，门口站着两个守卫，腰上有刀，胸前有骷髅纹。
那就是入口。
他看着那扇铁门，没动。今晚子时，拍卖开始。他可以混进去，但风险很大。要是有人认出他左眼的骨纹，或者察觉焚天骨狱的气息，一定会杀他。
可那颗珠子……如果真是从地火室来的，也许能查到玄明子背叛的证据，也可能是邪尊设的圈套。
他闭眼调息。骨火还在躁动，左眼还是热。他用呼吸一点点压，直到眼皮不跳。八骨戒贴着皮肤，温温的，没有异常。
他拿出一枚铜钱，轻轻弹出去。铜钱落进街口乞丐的碗里，当啷响。乞丐抬头张望。就在那一瞬，陈默看清了巷口三个暗哨的位置：灰袍，佩刀，站成三角，明显是在监视。
不是冲他，就是冲拍卖会。
他收回目光，沿着屋顶往高处爬。屋顶连着屋顶，他悄悄移动，最后停在拍卖场对面的阁楼顶。这里能看清铁门进出的人。
蹲下，靠着烟囱。他从储物袋拿出一小段碎骨链，指甲那么长，是之前断的。塞进门边石缝，做了记号。以后回来，一眼就知道门有没有被动过。
风吹来，带着血腥和药味。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血罗刹的手下常有这味。刚才那抹红衣角，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人。
他不动。时机没到。
远处钟敲了七下。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他靠在烟囱上，闭眼休息。骨火慢慢平了，左眼也不那么烫了。他知道不能睡，但得恢复体力。明天还要去酒肆打听血罗刹的消息，不能在这耗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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