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槐花香漫进祖祠时,陈默正对着那方青石碑出神。
碑身斑驳,最上端执刀者三个篆字被岁月磨得发钝,下面密密麻麻刻着二十三个名字——都是曾以一己之力挽大周于将倾的英雄,如今最后一个名字的墨迹未干,却要被新凿的石屑覆盖了。
首辅大人道。
门轴吱呀声里,苏清漪的玄色官袍扫过满地碎玉般的阳光。
她腰间的金鱼袋随步轻响,那是大周最年轻首辅的标志。
从前总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松了两缕,垂在耳侧,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民选议政试点的文书,吏部批了。她将一卷明黄奏疏拍在供桌上,封里还带着御印的余温,江南十三州,三个月内完成乡老推举。
程雪说的对,民气不是拳头,是责任——他们现在争着要在文书上按手印,说选不好官,自家田产都要受牵连
陈默低笑,指尖拂过碑上二字:当年在宰相府扫院子时,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百姓会争着管官?
当年在宰相府骂你是废物的,现在跪在应天门前求见。一道甜腻嗓音从梁上飘落,柳如烟的红裙像团火,落在供桌另一侧。
她手里拎着个鎏金匣子,打开是半尺长的锁链,清神行动收尾了,最后一批把你供成活神仙的香堂,连牌匾都熔了铸监察院的法锤。
昨天有个老妇跪在监察院门口哭,说再不用攒鸡蛋供生祠,省下的粮能给孙子娶媳妇
程雪跟在她身后,素色道袍沾着星点泥渍——这位龙脉监察官刚从黄河堤坝回来。
她摘下竹簪松了松头发,眼底闪着光:我在堤坝上听民夫背新律,河督贪银十两,同段民夫免三年赋。
他们说,从前修河是给官老爷修,现在是给自家修。
陈先生,您要的不是神,是......
是让他们自己成为执刀人。陈默替她说完,目光转向立在门后的沈归舟。
祖祠守碑人今日换了青布衫,怀里抱着个檀木匣。
三十年守碑,他的手第一次不再抚过旧名,而是轻轻按在匣上:您要的新碑,刻好了。
陈默走过去,指尖掠过碑样。
旧碑顶端执刀者被凿去,新刻的二字锋芒毕露,下面没有名字,只有一行行制度条文:民选之法监察之责河工之律......
从今天起,陈默转身看向三人,目光扫过苏清漪鬓角的细纹,柳如烟眼底的倦意,程雪道袍上的泥点,执刀者的刀,要收进制度的鞘里了。
供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苏清漪最先笑了,指尖抚过他腰间那柄从不离身的玄铁刀——刀鞘上还留着当年在边关夜袭敌营时的刀痕。你早该卸下这把刀了。她轻声说,现在江南的学子在书院争论新律,塞北的商人带着商队走新修的官路,连我爹那老顽固都开始翻《唐律疏议》找毛病......没有谁,比谁更重要了。
柳如烟歪头看他,红裙扫过供桌下的酒坛——那是陈默当年在宰相府扫院时藏的,今天终于开了封。隐退?她拎起酒坛倒了四碗,行啊,不过先说好,监察院的密报房给你留了间耳房。
要是哪天楚地发洪水,或者幽州又冒出土匪......
不用。陈默端起酒碗,与三人相碰,真到那时候,该站出来的是江南的乡老,是塞北的商队,是每个按过手印的百姓。他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淌进衣领,我啊,就找间带院子的小宅子,种种菜,陪清漪看她的奏疏,听如烟说江湖趣闻,等程雪从黄河回来,再开坛新酒。
沈归舟捧着檀木匣走上前。
匣中,那枚刻着二字的青铜令符静静躺着,曾被陈默握得发烫的纹路,如今凉得像块普通的铜。
守碑人代代相传的话,沈归舟声音发颤,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可您教我,他郑重捧起令符,刀要藏进律里,人要活在律外。
陈默伸手,最后一次触碰那枚令符。
三十年风雨,从宰相府的冷灶到边关的烽火,从系统签到的秘籍到如今满朝的新律,掌心的温度渐渐渗进铜里,又慢慢抽离。
往后,他退后一步,让出供桌前的位置,守的不是刀,是律;护的不是人,是理。
祖祠外的槐花落了,落在新碑的二字上。
苏清漪抬手接住一片花瓣,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冬夜——那个在宰相府后院扫雪的赘婿,抱着一摞破书说总有一天,这天下的规矩,要让百姓自己定。
现在,规矩定了。
陈默最后看了眼旧碑上的名字。
二十三个执刀者,用热血和刀光在史书上刻下传奇;而他,是最后一个。
锅不烫了,该换菜了。他转身走向门外,阳光落在肩头,像极了当年在系统空间里第一次签到时,那缕照在《九阴真经》上的光,走吧,去看看我那间带院子的小宅子。
苏清漪当先抬脚,柳如烟勾住她胳膊,程雪抱着新律稿跟在后面。
沈归舟站在供桌前,看着四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长到与门外的青石板路、与远处的应天府城、与整个大周的山河,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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