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深处的轰鸣震得陈默耳膜发疼,碎玉飞溅的刺痛感尚未传到体表,识海先如被重锤猛击——眼前的白影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朱红喜帐、满座哄笑。
他站在宰相府婚堂中央,红绸勒得脖颈发紧。
苏清漪立在右侧,素白婚服一尘不染,眼尾扫过他时,冷得像腊月里的冰棱。
司礼官扯着嗓子喊:“赘婿陈默,叩拜天地——”
满座宾客的嗤笑涌进耳朵。
“宰相府招个扫院的赘婿?”“听说这小子连外门弟子的内劲都不如。”“苏小姐这朵牡丹,要插在粪堆上咯……”
陈默的膝盖触到青石板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
三年前的自己,确实在这一跪时红了眼——可此刻他望着跪姿在青砖上投下的影子,嘴角却缓缓扬起。
原来这就是记忆剥离的感觉。
那些被屈辱烧得发烫的情绪,正从骨髓里一丝丝抽离。
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攥紧袖口,指节发白;看见苏清漪的绣鞋尖微微动了动,像是要退后半步,终究又硬生生定在原处;看见主位上苏宰相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腰间那枚刻着“陈”字的残玉。
“这一跪,让苏府的体面碎了三分。”陈默在识海深处低语。
他曾以为是自己的屈辱,后来才发现,苏清漪被迫联姻的不甘,苏宰相借赘婿削弱其他世家的算计,都在这一跪里露出了马脚。
权谋的网再密,总有人要先弯下脊梁,才能看清网眼的位置。
“叮——”
青铜祭坛的震颤将幻境撕开一道裂缝。
陈默猛然回神,现实里的龙气正顺着指尖往识海倒灌。
他看见沈归舟不知何时跪在了通道口,喉结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那哑仆的舌尖抵破了,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岩壁上,画出一道暗红符阵——铁甲虚影撞在符阵上,如飞蛾扑火般炸裂。
沈归舟抬头,布满血丝的眼尾还挂着泪。
他用指甲在石上刻字,石屑簌簌落下:“少主走”。
陈默弯腰,将插在祭坛裂缝里的木棍拔了出来。
木棍表面的青金光芒流转,那是他用三年前到所得的“龙纹木”削成的,专为破这龙渊封印。
他把木棍塞进沈归舟颤抖的手里,指腹重重压了压对方手背:“替我守好这扇门。”
沈归舟的手抖得厉害,木棍几乎要掉在地上。
他抬头望着陈默,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那是被毒哑前,最后一声“少主”的残音。
血泪混着嘴角的血珠落下来,在木棍上晕开,像朵极小的红梅。
他重重磕了个头,转身跪在通道尽头,木棍横在膝头,背影像块淬了血的铁。
“第二重。”
白璃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识海。
陈默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
冰棺的寒气先漫了上来,苏清漪躺在里面,肌肤白得发青,原本如墨的发丝间竟添了几缕银白。
她手腕上缠着金色丝线,那是连接命格的“运脉”,此刻正一寸寸断裂,像被无形的刀割着。
“她中了‘千机蛊’。”白璃提着半透明的灯笼走过来,灯芯是一缕魂火,“蛊虫啃食的不是血肉,是命格里的‘贵气’。你见过相府那株三百年的老梅树么?等运脉全断,她会比那树枯得还快。”
陈默伸手去碰冰棺,指尖触到的却是一层无形屏障。
苏清漪的睫毛动了动,像是要醒,却又沉入更深的昏睡。
他想起三天前在相府密室,她藏在暗格里的画像——画中女子穿着月白裙衫,眉眼与幻境里那个白影有七分相似。
原来她早就在查,早就在等。
“救她的方法。”陈默的声音发哑。
白璃的灯笼晃了晃,灯芯里的魂火暗了些:“需献出‘初见心动’之忆。那是你心脉里最软的地方,抽走它,你往后看众生,都会像看棋局。”
陈默沉默。
他想起第一次见苏清漪的雨夜。
柴房漏雨,他蹲在墙角擦刀,门突然被踹开。
苏清漪撑着伞站在雨里,月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她的影子投在他脚边:“你不过是个赘婿。”
那时他攥着刀的手在抖,恨不得冲出去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可现在回忆起那句话,他却笑了:“若没有那天,我也不会学会低头看路——看她伞骨上的青竹纹,看她鞋跟沾的泥是城南的红土,看她眼底藏着的,比我更浓的不甘。”
“愿献。”
白璃的灯笼突然大亮。
陈默看见自己的识海里飘起一缕金光,那是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初见时那瞬间的震颤——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发现,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和他一样,都是被家族推上棋盘的棋子。
金光被灯笼吸走的刹那,苏清漪手腕上的运脉突然顿住了断裂。
她的睫毛颤得更急,唇瓣动了动,像是要喊谁的名字。
龙渊深处传来更剧烈的轰鸣。
陈默的识海开始摇晃,第三重幻境的影子已经在边缘浮现——是火光,暗红的火光,映着雕着“冷香宫”三字的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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