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阁的警钟在寅时响起，铜钟的嗡鸣穿透晨雾，撞在每个人的心上。阿夜刚结束晨间符法课，指尖还沾着朱砂，便见外门方向腾起滚滚烟尘——三道防御结界的灵光在片刻间接连黯淡，最后一道竟像被无形巨手撕碎，爆出漫天光屑。
“破法幡！”有弟子失声惊呼。
阿夜抬眼望去，只见乱军之中，一面漆黑的幡旗正猎猎作响，幡面绣着扭曲的符文，所过之处，守护阁弟子的符咒纷纷失效，黄符落地化作废纸，银线结界像被戳破的纸鸢般瓦解。为首的黑袍人摘下面罩，露出半边被玄气灼伤的脸——那是玄真子的旧部，当年在玄真殿侥幸逃脱的护法之一。
“马小玲三人渡劫，要吸干地球灵气以作养料！”黑袍人扬声嘶吼，声音裹着灵力传遍四野，“他们不是救世主，是要将我们都变成枯骨的刽子手！”
人群中爆发出骚动。不少修士本就对九天劫心存忌惮，此刻被破法幡削弱了符咒之力，又听闻这般耸人听闻的谣言，顿时红了眼。有人举着法器冲向内门，有人挥剑砍向守护阁的灵木，原本秩序井然的山门，顷刻间成了混乱的战场。
“结阵！”阿夜猛地抽出腰间符袋，数张黄符在掌心同时亮起。这是马小玲闭关前新传的“护阁符”，符心嵌着细碎的金纹——那是融合了“守护”内核的印记。他将符纸往空中一抛，厉声喝道：“师父们在为三界渡劫做准备，我们岂能让宵小之辈坏了大事！”
驱魔堂的弟子们应声而动。他们大多是嘉嘉大厦时期便跟着马小玲的老人，此刻虽被破法幡压制了部分灵力，却没人后退半步。黄符在他们手中连成光幕，符纸上的金纹相互呼应，竟在破法幡的黑雾中撑开一片清明。有修士的长剑砍在光幕上，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剑刃被弹开寸许，光幕上的金纹反而愈发明亮。
“是小玲姐的法子！”一个年轻弟子惊喜地喊道，“这符不怕破法幡！”
阿夜紧抿着唇，额角渗出细汗。他知道这不是符纸本身有多强，是马小玲将“守护”刻进符心的缘故——破法幡能破天地法则，却破不了人心底的信念。他瞥向左侧的灵田，那里的藤蔓正疯长着缠向乱军，小雅的身影在绿叶间穿梭，少女掌心的绿光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小雅是珍珍亲手教出的弟子，天生带着草木灵根。此刻她催动愿力，灵田的藤蔓便如活物般伸展，有的化作坚韧的绳索捆住冲阵的修士，有的长出尖刺却刻意避开要害，只在对方皮肤上留下痒痒的麻意。“珍珍姐姐说过，能制服就别伤人。”她一边结印一边喊道，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他们只是被谣言骗了！”
混乱中，一道身影突然从侧翼冲出，将一个被推倒的小修士护在身下。是净世小队的赤，他肩头还带着昨夜陪况天佑炼体时留下的剑伤，此刻却用尸气在周身织成淡金色的屏障。几个低阶僵尸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疗伤的灵草，小心翼翼地为受伤的同门包扎——他们用的“尸气净化术”，正是况天佑改良过的法子，将原本暴戾的尸气化作温润的疗愈之力。
“凡伤我同门者，虽强必诛；凡被蒙蔽者，知错能改便还是朋友！”赤的声音带着僵尸特有的低沉，却掷地有声。有乱军的法器砸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屏障却纹丝不动，战纹在脖颈间亮起，那光芒与况天佑炼体坪上的金光如出一辙。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正午。守护阁的弟子们渐渐不支，破法幡的黑雾越来越浓，连护阁符的光幕都开始震颤。阿夜的手臂被法器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朱砂混着血滴落在符纸上，金纹忽明忽暗。他望着那些仍在嘶吼的乱军，忽然想起马小玲教他画第一张符时说的话：“符咒的力量，从来都不是看你能打倒多少人，是看你能护住多少人。”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狐鸣穿透了喧嚣。
只见东方的山脊线上，万点银光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九尾狐族长老踏风而至，九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展开，每片尾羽都泛着月华般的光泽。她一挥手，尾尖扫过之处，黑袍人散布的谣言竟化作缕缕青烟，被风一吹便散了。
“老身活了九百年，”狐族长老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响彻整个山谷，“三百年前，是守护阁的先辈救了被血祭的狐族幼崽；一百年前，是马小玲的外婆挡在我们身前，对抗要将妖族赶尽杀绝的仙门；三年前，是珍珍用愿力治愈了瘟疫中的万妖城！”
她猛地转向那些举棋不定的修士，九尾同时扬起：“他们若要吸干灵气，何必护我们百年？若要为祸苍生，何必在玄真子作乱时，以血肉之躯撑起结界？”
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多的妖灵从山林间涌出。兔妖举着自制的木盾，挡在守护阁弟子身前；蛇族吐着信子，用毒牙精准地咬断乱军的法器绳索，却不伤其性命；连最胆小的鼠妖，都抱着收集来的疗伤药草，在战场上穿梭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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