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哥哥，我们下去看看吧！下面好热闹！”云双郡主见他心不在焉，起身去拉他的胳膊。
巫宵正被下方某个模糊的身影吸引，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聒噪！”但云双不依不饶，硬是拉着他下了楼，挤进了喧闹的人潮。
姜凝妧和林清婉正巧走到一个卖绒花的摊子前。
姜凝妧拿起一枝开得正艳的红芍药，灵机一动，走到正因被甩开而气鼓鼓的云双郡主面前，故意用带着点乡音的南国话说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元酥节赠花给心仪之人，可得好运哦！祝您得偿所愿！”说着将花塞到云双手里。
云双一愣，看着手中娇艳的花朵，又看看巫宵冷漠的侧脸，心中酸涩，却还是勉强笑了笑。
巫宵的目光却被姜凝妧旁边那个捧着大把各色绒花、戴着宽大斗笠遮住大半张脸的身影吸引了。
那身影不高，穿着普通杂役的粗布衣裳，低着头，默默跟在两个女子身后，像是负责拿东西的随从。
可就在刚才，这人似乎抬了一下头，斗笠下阴影中一闪而过的…紫色？！
巫宵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立刻指着那个捧花的身影，对身边的影泽命令道：“给我一枝！”
姜凝妧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装作惶恐，连忙从那捧花人（萧翊珩）手中抽出一枝最普通的黄色雏菊，恭敬地递给巫宵：“公子您收好。”
巫宵看都没看那花，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捧着花束、戴着斗笠的身影。“等一下！你，站住！”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周围的喧闹似乎都静了一瞬，百姓们好奇地看了过来。
姜凝妧强作镇定，挡在萧翊珩身前：“怎么了这位公子？我这小仆笨手笨脚的，可是冲撞了您？”
“摘下来。”巫宵盯着那低垂的斗笠，声音冰冷，“把斗笠，摘下来。”
萧翊珩微微抬起头，斗笠下的阴影中，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他刻意压低了声线，用一种清亮但带着点木讷的嗓音说道：“小姐…这…小的貌丑，怕污了贵人的眼…”
“宵哥哥，你跟一个丑奴仆较什么劲啊？”云双郡主不满地嘟囔。
巫宵却像是没听见，他上前一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孤说，摘下来。”那“孤”字一出，周围百姓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认出是那位性情乖戾的三皇子，纷纷噤若寒蝉。
气氛瞬间凝滞。沈七和林清婉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凝妧知道躲不过了，她深吸一口气，对萧翊珩道：“小珩，既然贵人要看…你就摘了吧。”她声音带着无奈，仿佛在纵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客人。
萧翊珩沉默了一下，缓缓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斗笠下，是一张同样被灰色粗布面纱遮住了口鼻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
当那双独一无二的、如同紫水晶般剔透深邃的眼眸暴露在灯火之下时，巫宵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即使隔着面纱，即使穿着粗布衣裳，即使身处这喧嚣闹市，这双眼睛！这眼神中的清冷与疏离！就是他！绝对错不了！
“面纱！摘了！”巫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摘下来！让孤看看你的脸！”
周围的百姓也好奇地伸长脖子：“是啊，摘下来看看呗！”
“三皇子殿下想看，你就摘了吧！”
“怕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云双郡主看着巫宵那失魂落魄、眼中只有那双眼睛的模样，又气又妒：“宵哥哥！一个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他那样子…”
巫宵却猛地一把推开她，眼睛死死盯着萧翊珩，仿佛要将那层面纱烧穿：“摘下来！”
姜凝妧手心全是冷汗，她挡在萧翊珩身前，声音带着哀求：“贵人…小仆他…幼时被火灼伤，面容尽毁，狰狞可怖…真的怕吓到您和各位…”
“孤让你摘！”巫宵厉声道，眼中已无半分理智，只有疯狂的占有欲在燃烧。
萧翊珩抬眸，隔着面纱，平静地看了巫宵一眼。那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冰冷的嘲弄。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抬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嘶——！”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那张本应绝色的脸上，赫然布着三道狰狞扭曲的疤痕！一道从左边额角斜划至颧骨，一道横贯鼻梁，还有一道从右边嘴角撕裂至耳根！
疤痕呈现不正常的紫黑色，边缘甚至有些溃烂流脓的迹象，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整张脸如同被恶鬼啃噬过，哪里还有半分美感？
“天哪！真…真丑！”
“我的娘哎，吓死人了！”
“快戴上快戴上！别污了眼睛！”
“三皇子殿下，您…您肯定是认错人了！这…这哪是什么美人啊！”
百姓们议论纷纷，嫌弃和惊恐的目光毫不掩饰。
巫宵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整个人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丑陋”的脸。那双紫眸…明明是那双紫眸！可是这脸…怎么会？！
萧翊珩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目光，默默地重新戴上了斗笠，遮住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微微佝偻着背，重新抱起那捧花束，退回到姜凝妧身后，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因毁容而自卑的仆人。
姜凝妧连忙对巫宵福了福身：“贵人恕罪，惊扰了您。小仆…我们这就走。”说罢，拉着萧翊珩，招呼着林清婉和沈七，迅速汇入旁边一支正在行进的舞龙队伍中，随着喧天的锣鼓声，浩浩荡荡地向前涌去，很快消失在汹涌的人潮里。
巫宵就那样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变幻不定。云双郡主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宵哥哥！我就说是个丑八怪吧！你怎么会以为是他…”
“闭嘴！”巫宵猛地低吼一声，打断了她。他眼中翻腾着惊疑、不甘和一种近乎本能的偏执。那双眼睛…他不会认错！
绝对是他！可那张脸…难道是易容？是伪装？为了躲避他？这个念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被愚弄的暴怒和更加强烈的占有欲。
“哼！”巫宵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回府！”他不再看云双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喧闹的街市。云双气得跺脚，也只能恨恨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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