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呵呵,我们属于外臣,统领东厂的那群人叫做内臣,我们向皇帝报告要具疏上奏,人家是口头直达!”
苏怀瑾深吸了一口气,用极低的嗓门喃喃道:“别看我家是千户,有时候见了东厂厂主甚至要下跪叩头!”
苏怀瑾想着自己的父亲给王安叩头,心里百般滋味。
余令骇然。
这是自己不曾了解过的东西,他以为锦衣卫和东厂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谁料到东厂这么猛。
五品官见了太监都要叩头,还有没有王法了。
“现在东厂的掌印太监是谁?”
“现在是陈矩,他老了,如今全靠药物吊着一口气,接下来要么是王安,如果没有意外再接下来是他的亲信曹化淳。”
余令闻言忍不住道:“魏忠贤呢?”
苏怀瑾一愣,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忽然怒道:
“你这又是在哪个茶馆听哪个书生写的的狗屁故事。
东厂掌印讲究是传承,遵循的是“祖宗法度,圣贤道理”,我都没听说过这个人!”
余令哑然,历史不好,他就只记得魏忠贤是被崇祯杀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成为千岁,余令还就真的不知道。
也许?
也许现在的魏忠贤说不定还没进宫呢?
见余令不说话,只顾得闷头吃糕点,苏怀瑾看了一眼卢象升,然后对着余令道:
“走,来我书房,上次你要的好玩意我搞到了!”
“啥!”
“闭嘴吧,你一个小屁孩话真多,快走,我一会儿去见今年的贡生头名钱谦益,我爹让我去沾文气呢!”
苏怀瑾站起身就走,边说边嘀咕:
“你说人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二十八岁考贡生。
贡生考完后参加下一年的会试就是贡士,我老爹说他是有状元之才的,最差也是一个探花!”
余令挠着头,总觉得这个钱谦益怎么这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这么熟悉,难道自己背过他诗词?
“今日还有一个叫什么袁崇焕的,万历十二年人,到如今才二十三岁。
如今二十三岁的他已经是举人了,今年秋来京参加会试……”
(ps:万历三十四年袁崇焕考中举人,之后连考四次,皆是不中,万历四十七年才以总名次第一百一十名高中,获进士出身。)
苏怀瑾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娘的,我才是一个童生,今年考秀才使了钱都不行,娘的,正因为这些人,你不知道我挨了多少顿打!”
余令闻言,心再次咯噔一下,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就算余令对历史知道的甚少。
他也知道袁崇焕杀毛文龙,然后这个人被凌迟了……
凌迟啊,听说百姓还吃他肉,余令太想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了。
深吸一口气,余令故作平淡道:“你爹他也打你?”
苏怀瑾好奇道:“打呢,咋不打,你爹不打你么?”
“没打过!”
苏怀瑾羡慕道:“我爹每次回来总是说你看别人的孩子怎么怎么厉害,你看你是怎么混账,我回嘴,然后我挨打!”
说罢,他望着余令低声道:“你大概就是父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余令低头不说话,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想。
如果老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愿参加科举考试,会不会把自己吊在房梁上打。
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在做官老爷父亲的美梦呢。
转眼间书房到了,苏怀瑾关上房门,还搬来一把太师椅抵在门口,然后点燃了一盏如同鬼火的孤灯。
余令恶寒,听说富家子弟都有特殊的癖好,这苏怀瑾就是富家子,他对自己颇为亲近,莫不是有啥……
“愣着做什么,来……”
余令咽了咽口水,走上前。
一副四开模样的纸出现在案桌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小字,再一看全是名字。
“我给你看看啊,宫里姓孙的管事有七十八人,有二十人负责后宫,有三十人负责各处偏殿……”
他不念还好,他一念余令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这么多姓孙的……
“再看看东厂啊,这是曹化淳一脉,他的手底下有两个姓孙的,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这都是五年前的东西了……”
余令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木楞的跟着苏怀瑾走出书房。
终于又见到阳光,一点都不暖和。
余令觉得自己还是得等谭百户回来,那个说带自己过好日的太监只有他认识。
就在余令重新在心里竖起希望的时候,苏怀瑾淡淡道:“就算你找到了那个姓孙的,你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为什么?”
苏怀瑾歪着头望着余令道:
“你有钱么?你有身份么,就算你有了身份,你去拜见,你是想当阉党么?
就算你什么都有,他会见你么?”
余令的心又是一凉,仰着头望着苏怀瑾道:“那你为什么让我进来?”
苏怀瑾笑了笑,眼神也露出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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