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山庄背靠着潜龙山脉，青灰色的宫墙沿着山脚蜿蜒，背后便是横亘千里的苍莽群山。
峰峦叠嶂如巨龙蛰伏，林莽纵横似碧涛翻涌，既有悬崖峭壁如刀削，也有幽谷深潭藏雾霭。
潜龙大会不在山庄内的擂台举行，偏要选在这山脉深处。毕竟真正的武道争锋，从不会局限于四方台柱之间。
有的武者善在密林腾挪，借草木藏身形；有的惯于峭壁交锋，凭地势占先机。
唯有复杂多变地形，方能让诸多天骄尽显其能。
便是陨星谷那等偏远宗门，都懂得设些山石草木沼泽作比武场地，何况七年一度的潜龙盛会？
开幕式倒是在山庄的白玉广场举行。受邀的武者们按不同列队，黑压压站满了广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高台。
上面端坐的十几位先天强者，周身气势沉凝如渊，便是随意坐着，都仿佛有山岳压境，让周遭空气都慢了半拍。
残照宗的庞启也在其中，只是往那群人里一坐，倒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左边是怀荒城主，先天八柱的强横气息威震四方。右边是鸿图宫的护教法王，常年杀伐的铁血煞气冲天而起。
中间为首的一位老者，则是此次潜龙大会的东道主，德高望重的潜龙庄主。
相较之下，庞启摸着脑壳、笑眯眯的模样，倒像个混进强者堆里的寻常家伙。
“蒋仙子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庞启没话找话，眼睛不由自主地扫过身旁的女子。
蒋仙子一身月白道袍，青丝如瀑，侧脸线条冷硬如冰雕，正是镜湖宫的先天长老。
如此姿态，当真如天山雪莲般圣洁高雅。只是她余光斜斜瞥来，声音却比山涧寒冰还凉：“下流。”
“……”庞启手掌一顿，摸着后脑勺直眨眼：“我只是打个招呼，怎么就下流了？”
“你的眼神、动作和形态，无不表明你的内心产生了某种龌龊的想法。”蒋仙子冷笑一声，眸光锐利如剑。
“擦，还能这样？这女人的思想有问题……”庞启心里直嘀咕。
不可否认，他刚刚打量蒋仙子的时候，目光确实刻意扫过她的容貌和身材。
但问题在于，这只是一种正常的反应而已，庞启虽然好色，可平日里身边的美女唾手可得，根本不缺女人啊。
难道是那些十八岁的小姑娘不够娇嫩吗，何必非得要对她这老女人想入非非？
蒋仙子冷笑一声，没再接话，反倒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忽然开口：“你说，潜龙榜为何要叫潜龙榜？”
“啥意思？”庞启没有领会到她言语中的真意。
“参赛者有男有女，又不是只有男子参赛，何以偏要用潜龙二字，怎么就不叫雏凤榜呢？”蒋仙子说道。
“呃……这有啥好较真的？其实也没规定龙全都是公的，也有母龙啊，潜龙榜里潜着母龙，不也说得通？”庞启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说法。
“那凤凰也是有公有母的，怎么就不叫潜凤榜呢？”蒋仙子追问道。
“……”庞启被问得卡壳，支吾半晌才道，“历来都是如此。”
“历来如此，便是对的吗？”蒋仙子斜睨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屑。
庞启彻底没了辙，索性扭过头去，心里把这较真的女人腹诽了八百遍。
早知道就不搭话了，跟个老姑婆讨论名字，还被骂下流，简直自讨没趣。
庞启想逃，蒋仙子却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追问道：“你且看看台下，此次参赛的六品武者里，是男子多，还是女子多？”
“看着像是男子多些。”庞启打量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初步做出判断。
“这便是不公！”蒋仙子柳眉一蹙，声音陡然拔高，“潜龙山庄分明存了重男轻女的心思！若真论公平竞争，我相信女子参赛的武者数量绝对会多过男子！”
“这一拳至少有三十年的功力。”庞启嘴角直抽，“仙子若觉得不公，该去跟潜龙庄主理论，跟我这老粗掰扯啥？我又做不了主。”
蒋仙子却像没听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你说，这届的潜龙榜，夺得榜首之位的，会是男子还是女子？”
庞启脑中莫名闪过纪渊那张平静的脸，定了定神：“依我看，该是男子。”
“果然，这下露出马脚了吧！” 蒋仙子冷笑一声，“就知道你这老货看不起女子！我偏说榜首是女子，我镜湖宫弟子南贝遥，定能拔得头筹！”
庞启被怼得没了脾气，索性耷拉着脑袋：“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心里却暗叹：自己要不是打不过这个老女人，真想把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打成猪头。
…………
高台之上两人的拌嘴没持续太久，潜龙庄主终于登上高台。白须老者声如洪钟，先是追忆了历届潜龙榜的辉煌，又强调了点到即止、生死自负的规矩，足足讲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进入抽签环节。
广场中央矗立着三十六根雕龙柱，每根柱子上都缠着不同颜色的签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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