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轻清将神脉石拍上去的一瞬间，男人立刻从椅子上弹起身，退步的同时后仰躲闪，夸张到下腰将近90度，硬是躲过了戴轻清劈头盖脸扔过去的那块神脉石。
“砰！”石块落到他身后地上，滚了两圈。
那男人侧目瞥了眼身后方向，正要起身，突然脸色微妙变化了一瞬，抬手攀住身边的座椅靠背，把自己拉起来。
戴轻清冷眼盯着他，毫不客气：“闪到腰了吧。我哥那个家里蹲，硬件可没有你耐造。”
“……没有。”男人站直身，下意识抬手，顿了一下后又放下了，像是习惯性想要整理大动作后凌乱的长发，又突然后知后觉自己此刻用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是短发。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好奇轻清怎么发现的？一开始我的表演应该没有破绽吧？而且这就是他的身体，外在是完全一样的，你是怎么分清楚是我占据了他的身体，而不是他本人的？”他弯了眉眼，兴味盎然地问。
“狄牧，我好声好气也叫你一声哥，是因为我哥挺喜欢你，不是为了让你干这种龌龊事。提问之前，不准备先解释清楚？”戴轻清以问代答，不退反进，冷冷逼问道，“我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嗯嗯……好着呢。”狄牧笑容更胜，一双黑眼睛弯出漂亮的弧度，在莫初扬本人身上只显得澄澈狡黠的桃花眼，在他的顶号操控下，不算媚态横生，也勾人得不像话，硬将仅是模棱两可的话语衬托出半分暧昧来，“你也说了他挺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呀。那可是初扬……我哪里舍得对他做什么呢，你说对吧？”
戴轻清深吸一口气：“少含糊其辞，别逼我扇你！”
她气势汹汹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准备倒拔电影椅抡起来扇人，狄牧却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和和气气却满嘴胡言乱语的黏牙模样，让人很有种一巴掌扇上去除了跟他打起来外根本得到不任何实质性结果的无力感。
眼见他张了张嘴：“那你就扇——”
刚刚被狄牧收回口袋的手机突然连震了好多下。
“……还是麻烦轻清先为我解惑吧。”他丝滑改口，顺便顶着莫初扬的脸低眉顺眼卖了个乖，“然后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已经是时候了，这次不会再拖，也决不食言。”
“……”戴轻清一阵恶寒，实在受不了对方顶着她恨不得自称天下第一原地登基的表哥的脸做这种表情……莫初扬犯贱时贱得让人想揍他，可要是有一天他真的不犯贱了，戴轻清反而会不适应。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她沉声开口：
“因为他是我哥。”
没有其他理由，因为莫初扬是她哥，所以只消一眼，她就分得清。
这是她的家人，她怎么可能分不清？
“……”
一阵漫长的死寂后，狄牧突然低下头，捂住了嘴：“噗，哈哈……”
然后，他笑得越来越厉害，笑得肩膀发抖，脸色涨红，笑音捂也捂不住，索性放下手，在戴轻清的拧眉注视下肆无忌惮地夸张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轻清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笑，眉头简直要拧成八字。
虽然同样是疯笑，但这笑容又与莫初扬常常展现出的那种张狂戏谑的笑容截然不同，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此刻眼前人的笑容却平添了几分阴郁。
诡谲晦暗，古怪瘆人，仿佛是被蜡笔歪歪扭扭画上艳红嘴巴的提线木偶在张嘴大笑。
笑得她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竟然感觉自己面对莫初扬的脸要生出恐怖谷效应了。
去他大爷的，见鬼了！
狄牧笑了半天，才终于艰难地停住笑声。
“是啊，他是你哥。”
男人微笑着，拖长了腔调，这般轻声细语，将吐字衔在齿间噬咬，好似在细嚼慢咽着他人的犹豫苦楚，牙尖一碾，便能研磨出血来。
“不是亲哥，也不是表哥，跟你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甚至并不诞生于一个世界——但你把他当家人，对他足够在乎。”
“他也同样很在乎你……我还以为初扬有多么喜欢我的脸，结果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对着我开枪——为了你。”
他扬了扬头。莫初扬确实比狄牧本身要矮，可那也比戴轻清高了许多，本就比戴轻清高出半头的青年在这种姿态下，看向戴轻清的视角完完全全就是俯视。
神情间还带着一股叫人恼火的玩味。
戴轻清眉头紧锁，就听对方轻笑了一声：
“感情真好啊……我好嫉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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