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堂这几日都没有回大将军府。
是李妙华来找沈玥时，告诉了沈玥这件事。
“当众斩首？”彼时沈玥正在带大家烧烤玩，闻言她将烤鸡翅从烤架上拿下来，“婶婶，难道移山君已经松口了？”
“那当然不是。”
李妙华挑了串五花肉撒上孜然。
“移山君的嘴巴很严实，严刑拷打了三天三夜依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李妙华咬下一口五花肉，咀嚼片刻后赞美道，“味道很不错。”
“您再试试这个。”沈玥奉上自己调好的水果茶。
李妙华抿了一口，冰爽又清甜。
她打了个哆嗦，“有点冰。”
“烧烤就该配冰冰凉凉的东西。”沈玥笑盈盈的，“婶婶，移山君什么时候斩首？”
“后日。”
沈玥动作一顿。
“我想……去见见移山君。”
李妙华闻言，深深的望了沈玥一眼，“玥玥，移山君很危险，那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去接触的人。”
“桑国在企图什么，那是朝廷、陛下该烦恼的事情，与我们这些后院里的女子无关。”
沈玥觉着李妙华话中有话。
但是她目前还听不明白。
“不能去吗？”沈玥期盼的望着李妙华。
李妙华轻咳几声，“倒也不是不行。”
要见移山君这样级别的死刑犯，单靠沈玥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这件事有李妙华参与，性质就不一样了。
沈玥先是跟着李妙华去给皇后请安，随后便被皇后带着去了天牢。
移山君的牢房在天牢的最深层。
左右都是空置的牢房，只有移山君独自一人待在此处。
“玥玥，我们要离场吗？”李妙华贴心的问道。
沈玥摇了摇头。
皇后嗔了李妙华一眼，“你这样子，让孩子怎么拒绝？别搁这儿给玥玥添堵了，我们俩出去外边等着。”
说着，也不管李妙华的意愿，生拉硬拽的就将李妙华给拉走了。
到了外边，李妙华不情不愿的打掉皇后的手。
“我养大的孩子，听她说话都不成了？”李妙华哼哼唧唧，一副很不爽的模样。
这幅模样让谢明堂瞧见了，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与李妙华夫妻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李妙华撒娇。
不错，李妙华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气愤，语调软和得很，与其说是埋怨，的确更像是撒娇。
皇后瞧李妙华一眼，走到人跟前帮李妙华整理衣服。
“娘娘，我觉得那孩子有事情瞒着我。”李妙华按住皇后的手，神态肃穆。
“咱们不也有事情瞒着孩子？”
“本宫瞒着陛下，陛下也瞒着本宫，谁没点自己的秘密？一定要追根究底吗？”皇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总归本宫瞧着，就知道玥玥不是坏孩子，她便是有事瞒着我们，只要不是坏事坏心思，又有什么所谓？”
“好话歹话都叫你说尽了，反倒让我成了坏人。”李妙华望着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牢道，“住在这样冰冷阴暗的地方，移山君心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皇后脸色微变。
“莫要去想她了，我们现在一个是大楚的皇后，一个是大楚的将军夫人。我们与桑国，已经没有瓜葛，也不能再有瓜葛了。”
“移山君一死，只怕桑国那边会将目光转向大楚，我们的身份隐藏不了多久了。”
李妙华眉心紧蹙，“姐姐，若真到了那样的时刻，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说她们是楚人？她们并非是真正的楚人，不过是桑国安插在大楚的棋子罢了。
说她们是桑人？可她们自幼就长在大楚的国土之上，从未见过桑国是什么模样，是什么光景，受的是楚礼的熏陶，嫁的是楚国的男人。
皇后心中稍稍烦乱，“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愿……桑国现在还不准备对付楚国，不然……”
一旦桑国重视起楚国来，必然会想起几十年前一一安插在楚国的暗桩。若是有人拿着夺辉令找上门来……
皇后疲惫的阖上双眼。
-
隔着一扇牢门，沈玥与移山君对视。
移山君消瘦了几分，但是精神倒是不错，还能冲沈玥冷笑：“你又是来做什么？来耀武扬威吗？”
沈玥不语。
“你不该来大楚的，前有大律后有大启，为何桑国要你这样顶尖的人才来大楚？”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
移山君眼底闪过暗芒，桑国国君有大一统的心，历代以来举国上下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多少桑国的子民更名换姓、潜入他国就为了桑国的宏图大业？
但这不该是沈玥能知道的事情。
“你若是不来，你便不会死。”沈玥道。
“我不怕死，我只是好奇……我桑国留在大楚的暗桩去了何处？是你吗，沈玥！你能知道这些，你一定是暗桩，不，你的年纪太小，不符合暗桩的年龄，你是某位暗桩的后代？”
“沈玥，你既然知道桑国肩负着何等重任，就该帮助我等逃离此处！”
移山君自以为自己看穿了一切，“你身上流着的是桑国的血脉，怎可认贼做父母？”
沈玥：“……”
想象力还挺丰富。不过……这的确是她想要的结果。
应该说，就是因为沈玥了解移山君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沈玥打断自说自话的移山君，“你好好想想，你们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谁害的？”
移山君：“……”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成离是叛徒？！没错，肯定是这样，她被谢明堂带走了，我的人却全都被抓了。”
“我救不了你，救了你就等于暴露我自己。”
“日后别人来了，且提醒她们小心成王府那边的人。”
移山君屏住了呼吸，“我明白了。”
沈玥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被移山君给叫住。
“我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沈玥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
“日后……若是有人获得了你的认可，请助她们一臂之力。”移山君语调苦涩，“我是回不去了，但是我希望她们之中能有人回到故土去，带着胜利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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