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一路紧跟在八皇子身后,小心地提着灯笼,低着头默默地走。
眼见就快到书房了,八皇子好不容易把想了很久的话说给鸾镜听,心中轻松了不少。
这些年以来,自己不是不知道鸾镜对他的小心思,只不过一开始以为只是小妹妹对哥哥的依恋。
后来,鸾镜对自己有着爱情的执着,可自己无法同等回应,只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想着来日方长,慢慢地潜移默化地开导,也许等小女孩长大了就好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鸾镜渐渐长大,她越来越变本加厉。
作为兄长,本应该直截了当的提醒,却始终开不了口,拖累着她越陷越深,自己心中也十分自责。
若不是苏慕卿的出现,也许自己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这对小姑娘来说确实有些残忍。
八皇子有些恻隐,开口问道:“朱颜,郡主在平亲王府里,吃住可还习惯?”
被八皇子突然发问,而且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朱颜欣喜万分,怯懦地答:“有劳王爷记挂,王妃在府里一切都好。
只是常常夜里睡得很浅,一阵风吹草动也会被惊醒。
还经常做梦,偶尔...”
她突然哽住不说话,咬了咬下唇,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偶尔如何?”
朱颜低着头,极小声地回:“偶尔在梦中还会呼唤您的名字。”
八皇子本来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渐渐加快了步伐,也不再多问鸾镜的事。
行至书房外的长廊时,突然,一阵猛烈的狂风吹来,携着秋夜的寒凉,冲破裹在身上的厚重裘皮,出乎意料地将八皇子吹了个透心凉。
“好冷啊。”他不自主地打起了哆嗦,身体逐渐颤抖起来,头越来越沉,就像灌了铅一样。
他想着恐怕是着了风寒,脚步却是越来越虚浮,已经感觉不到踏实地踩在地面了。如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云里穿行,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
他立刻伸出手去扶走廊栏杆,可是手也使不上力,明明是搭在硬邦邦的木头上,怎么也觉得自己摸到的一团柔软的棉花。
八皇子一个踉跄,顺着栏杆就瘫了下去。他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身体软得像毛虫,使不上力。慢慢又变成了风筝,随着风就能飘荡起来。
朱颜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八皇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软了。
她赶紧去扶,着急地问:“王爷,你怎么了?”
八皇子看着眼前的朱颜,眸中却印出了苏慕卿的影子,笑着说:“卿儿,你来了。”
说完,他伸手就要去拉朱颜的手。吓得朱颜赶紧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
朱颜一时情急,慌忙大喊:“来人呀,王爷病倒了。来...”
“住嘴!”黑暗中飘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朱颜被吓得不轻,由于身材矮小,根本扶不起高她一头的八皇子。正急得手忙脚乱,准备呼人来救,却被鸾镜郡主一声呵斥拦下了。
鸾镜郡主的脸淹没在茫茫的黑夜之中,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终于在灯笼微弱的光亮中,现出了精致的五官。
不过,待她缓缓走近,才发现其身后的黑暗中,竟然还跟着一个人。
朱颜逐渐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惊慌和困惑爬上了脸颊,一览无遗。她用手指着那人的脸:“怎么会是你?”
那个人的面容虽然陌生,但是朱颜印象深刻。早些时候,她因为赤裸裸地引诱八皇子,被鸾镜郡主下令用麻袋捆着关进柴房里,天一亮就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怎么会是你?茉蓉!”朱颜睁大了眼睛望着鸾镜身后的茉蓉,对方把脸没入了一片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楚此刻她脸上的表情。
茉蓉从后面慢慢走近,俯身让朱颜看得更清楚一些。说:“怎么了,朱颜妹妹,见着我很惊讶吗?”
朱颜没有理她,而是越过她的身体,望向着被她挡住一半,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不远处观望的鸾镜。
她眼神中充满了疑问,像是在寻求答案。
...
月黑风高,八皇子跌坐在地,眼神逐渐迷离。
鸾镜郡主双手抱在胸前,在隔着八皇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点也着急惊慌,也没有打算帮忙扶一把。
朱颜心中疑惑,鸾镜郡主从小到大都喜欢围着八皇子转,任何事只要涉及到八皇子,她总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可是,今天她总觉得郡主怪怪的。她开口道“郡主,您来得太及时了。
王爷...他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不支...
我正打算叫人来帮忙呢。”
鸾镜冷冷地说:“不用叫人来了,我已经带了帮忙的人了。”
朱颜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又看看茉蓉,说:“郡主,您今天...怎么了?”
鸾镜鼻尖发出一声冷哼,我怎么了?
呵...真是个好问题!
我恨!我要报复!我要让八皇子和苏慕卿统统得不到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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