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升，秋虫微鸣，巷子口手持喇叭里的一声声“肉夹馍”的叫卖飘进了张霄耳朵里面。
早上打了一趟小架，一点没见汗，反倒是踏得院子里灰飞土扬的。以前天天练习，地面早就被踩结实了，这一晃两三年没在院子里呆，风吹日晒的，草根都鼓起来。
“是要找人修整修整了。”
小平房倒是没有漏水之类的恼人问题，主要是院子和围墙，铺个水泥地面再把墙筑高些，免得自己不经意间露出些超凡力量被人看了去。
应该花不了多少钱，张霄盘算着，准备去吃个早饭，再找村委会问问谁能干这个活儿。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敲门声。
“张霄在吗？”
听着门外传来的问询声，张霄皱起了眉头。
门应声而开，张霄还立在原地，客人不请自进。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说话之人西装革履，约莫四十岁的年龄，肩宽胯阔，手臂鼓囊，头发侧背，眼睛里带着笑意，嘴角微微扬起。
只不过肚子稍微有些出格，顶得衬衣扣子紧绷。
“我能进来坐坐吗？”
张霄没有理会，而是擦着他的肩膀走到了门外，“走吧，边走边说。”
男人养气功夫极好，看不出来丝毫愠意，反而是大大咧咧的跟在了张霄后面。
“也好，康阳是个好地方，我一路找来，鼻子里面尽是热气腾腾的香味，光凭这一点上京就比不了，难怪你当时一定要回来。”
“不过算着算着也快一年了。”男人耸了耸鼻子，似乎被小吃车给勾住了脚，“前段时间老会长中风瘫痪，脖子以下不能动，他说趁着他还清醒，要赶紧把下一任会长人选定下来。”
国术协会的人都知道年纪最轻的张霄最讨厌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刚出蒸屉绵软弹滑的热面皮，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连忙跟上张霄。
“虽说会长是个虚职，但好歹也是有编有制的，有资历的人满打满算就三个，现在就看老会长的推荐信上写谁的名字。”
“你也知道，老会长最喜欢民主投票这件事儿，我这次来拜访你，就是想你投我一票。”
张霄恍若未闻，眼看着一条街快要走完，这才坐在了矮桌子边，要了两屉小笼包，一边自己调着醋辣子，一边开口。
“我离开国术协会已经一年多了，哪里来的票？”
“当初你要走，我们都是极力劝拦，虽说最后拗不过你，但你的辞职信一直压在老会长那里，并没有审批。”
听到这里张霄倒是有些惊讶，当初确诊之后他主动请辞，可没有任何人想要拦他，手续顺利的一塌湖涂。
当时他早已经心灰意冷，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脱离国术协会。
虽然如此，不过张霄并没有任何心思再去牵扯国术协会的事情。
“正好，你来了也省的我再跑一趟。”
包子端了上来，油渗了皮，七八个整齐的摆在蒸屉里，看得人食指大动。
张霄夹起一个包子，蘸了蘸醋辣子。
“既然老会长没批，那就请你帮我个忙，要是你当了会长，自然不用多说了，要是他们谁坐上了这个位置，麻烦你也把这个话带到。”
男人本还想和张霄一起动快子的，见他这番话说出了口，便停了手。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要是跟我回了上京，你还这么年轻，下一任会长...”
张霄毫不客气的摇头打断了男人的话。
“就叫了两笼，你要吃的话自己叫，不吃的话就前面路口打车，现在去机场，中午就回上京了。”
“没了协会撑着，传武还有什么路走？”男人脸上的和蔼笑容终于消失，千里迢迢来一趟，本想把张霄重新拉回协会，老会长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没想到张霄竟然一丁点也不留恋那处让他弃了一身功夫的名利场。
游身步成了跟在别人身后精准落后半步距离的招数，揉手成了推杯换盏的漂亮姿势，一身精心定制的手工西装，哪里能沉腰坠肘？
男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的褶皱，气度还是在，只不过没了那般笑容。
“可惜。”
张霄低头把包子递进了嘴巴里，感受着油脂在口腔里爆开的满满滋味，含湖不清的回了一句。
“燕雀鸿鹄之别罢了。”
“快回上京吧，康阳地方小，别崴着你这条大龙的脚。”
......
当年张霄完成了师父的遗愿之后，张霄在上京有种找不着方向的迷茫之感，就像是秉着一口气登上了最高峰，短暂的欢愉过后，却发现眼前再无向上路，不管怎么走都是下坡。
而身患绝症的消息，更像是脚下冰川雪崩，把张霄一下子拉到了谷底，埋进深渊。
不过现在一切变得截然不同，下凡一事就像是万里天梯，不仅让他重回巅峰，更是直插云霄。
三千世界，任其驰骋。
不过机遇往往附加风险，张霄再也不想重新体验一次濒死之感，之前是拿绝症没有办法，但现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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