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嫣然一笑：“你愿意跟我下山吗？”
尽管它始终记得那个救了自己的人说过，人类世界很危险，都把自己当宝物，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哪怕有一点可能都想去尝试，不想再和蝴蝶蜜蜂捉迷藏。宁愿去赌上一生，它相信眼前这个陪伴了几十年的人类，觉得她就像当初救自己的人类一样，也是带着善意而来。
它相信，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
它跟着女子下山，第一次离开了这座美丽的山谷。
画面黯淡又亮起，阮栖像是个幽灵，成为了一个过客，附在别人的身上，不能干扰丝毫，借助别人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过去的场面。
“莫殊，大人？”一位穿着朴素的小男童拉着自己的手，不停地摇晃。
“阿元，我沉睡了多久？”
天高地迥，月明星稀。
四面都是大山，只有脚下一片荒凉的谷底，红黑纠缠的巨大纹路像是一只法则秩序网罩，盖住了低谷。
小男童眨眨眼：“大人，您已经沉睡了三天了。”
“三天了么……”
莫殊抬头，尽管沉睡了很久，眼里的疲惫还是无法掩藏，道：“它怎么样了？”
“大人，它应该快要死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莫殊叹了口气，起身到红黑纠缠的网络旁，手指轻触其上，幽幽叹了口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栖看见，自己附身的女子走了进去，迈步走进了纹路光罩之中。
视线昏暗片刻又陡然明亮，像是从黑夜走进了白天，莫殊的情绪归于冷漠，看着眼前的影子。
它通体呈流线型，十分顺滑，不到四米大的躯体上却被数十条黝黑铁链洞穿，串挂着离地三尺，金色血液流淌。
“我欺骗了你，我一直都在欺骗你。”莫殊肩头抖动，一指缓缓点出，按进它眉心竖纹，劲气催发。
许久后，她抽出带金色血液的手指，带着一枚金色妖丹，默默地离开。
莫殊离开山谷，来到了远处的高山之上，削石成台，盘膝而坐，凝望着夜空。
星夜明明，璀璨的光点在天上闪烁，也在她眼中流转，泪珠似那流星，一颗颗划过脸庞。
“我竟然也会流泪吗？”莫殊失笑，成道后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种情况了。
……
灰雾迷蒙的地带，无字碑旁，人形果实默然无声，阮栖缓缓睁眼。
“经常引动我的幻觉，有些时候，我差点就以为真的只是梦境了。”阮栖摇摇头，以器印心，看向人形果实，传出精神波动：“所以说，最后你真的是在欺骗它？”
人形果实抬头，稍稍愕然，旋即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过去的秘密，呐呐道：“是，我在欺骗它，为了成功凝结元婴，我不惜骗它出山谷，杀了它。那时候，我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后悔，后悔的夜不能寐。”
“可惜，后悔要是有用，你就不会在这里了。”阮栖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贪念总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这里，是它死去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它的地方。”人形果实说道。
“所以，你怀疑这里的诡异和他有关。为了验证想法，你特意回来，闯进这片迷雾，也就是被它诅咒、布下都天锁灵大阵的核心之地，而布下大阵的它又是什么生灵？”
阮栖有些疑惑，它到底是什么生灵，自己从未见过那种形态，也从未听说什么诅咒能形成一个堪比禁地的领域，闯入者九死一生。
“是啊，我后悔了，所以我回来了。见到了太多生灵，他们都死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真正逃出去的人，还带走了它的一部分本源。”人形果实眼球泛白，望着无字碑：“我想起来了，这座石碑，原来是我最后立下的，是它的墓碑，它将本源置于其上，是在回应我吗？”
“它本体是元神之兽，肉身脆弱，元神之力超越了元婴大修士，当年，我就是贪图它的力量。它那么相信我，我却杀了它……是我对不起它，我罪有应得，都是代价……”
难怪能形成这种牢笼，困死了最起码是金丹修士的魂魄，万年不散……阮栖想了想，道：“不对，这里应当还是有人生还的，为何你说我是第一个真正逃出去的人？”
应该还是有别的生还者的，也正是因为有那么一批人活着出来，这里才没有被彻底列为禁区。
“生还，呵呵，你以为他们都还活着吗？凡是入此地的生灵，都留下了代价。纵然三魂能完整离开，六魄也都损伤不一，它们也不再是完整的生灵，都天牢笼里，你也见过它们。”人形果实说道。
阮栖猛然想起，之前看到了那么多被锁住的魂魄中，确实有不少都是残缺的，只有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就是那些残缺的魂魄？！
“都是罪孽，你的行为，产生的代价。”阮栖叹道。
“你会帮我解脱吗？如果是你，你或许有办法。”人形果实传达意思，她能破开诅咒牢笼，也就有机会带着别人离开，尽管离开后因为肉身破灭，还是难逃一死。
“我不会救你出去，昔日因，今日果，你得受着。而且，从你后悔了，选择返回这里开始，你就应该做好了留下来的准备。”阮栖说道。
想让我救你解脱，想的美……这个地方被诅咒了万年，有着都天锁灵大阵，天知道布下这个大阵的生灵元神之力最终有多么强大。经过了万年岁月的消耗，都能把神之眼中的乌光都快被打散了，自己怎么可能对付的了。
再说了，她可不想去救这个女宗师，更遑论拿生命去冒险。
阮栖将精神之力收回，不再去理会人形果实的话语，紧接着进入修行的状态。
人形果实看着阮栖闭眼，继续开始修行，它幽幽叹了一声，凄然一笑：“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这是我要承受的因果，我会一直陪着它……”
外界。
一片沸腾喧嚣，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消息，公然爆出一位六扇门密探的资料，将他的容貌外表以及言行举止公布的透彻。
这一则消息还提到，月前城外大荒发生的那件震动晴川的大事，也是那个密探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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