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瑶面露些许惊色。
“他没和你说吗？”
“额？说什么？”
长孙海棠不解。
梁清瑶便轻轻咧嘴笑道：“他说自己是太子的伴读，陛下他经常见的，不便为这点小事儿到陛下面前讨好处，况太子也参加了击鞠赛还没赢，他却拿了头名，若是来了，岂非是叫太子颜面扫地？所以就没来。”
“哦，”长孙海棠下意识地低了头，面容有些沮丧道：“这样啊。”
梁清瑶眼珠一转，像是瞧出了什么，却也不点明，只拉着长孙海棠的手，指着前头的路说道：“咱们还是快些跟上吧，免得待会儿又要叫大夫子教训了。”
二人遂快步跟上前面的，一路无话。
待到了垂拱殿前头，远远地就瞧见一华衣贵妇跪在门前，虽然隔着有段距离，可长孙海棠一眼便瞧出来这是李淑妃。
只听她嘴里哀求着道：“陛下，秦姑姑是臣妾的乳母，这些年是臣妾身边最得力的，便是她有什么过错，也请您看在臣妾的份儿上，饶她一饶吧。”
长孙海棠一愣。
秦姑姑？不是上午还在桃李书苑威风凛凛，大杀四方，打的李淑芳成了猪头，还害得她长孙海棠罚跪圣人像的么？
怎么才不过半日工夫，便就惹上事儿了？还得劳烦李淑妃亲自过来向皇帝为她求饶？
领他们过来的宫人有些难堪，忙回头向林政福了福身道：“大夫子且在此稍候，咱家进去通传一番。”
说完，人便先走到了李淑妃的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长孙海棠听见。
“淑妃娘娘，说到底是下人越矩，借着您的声名插手桃李书苑之事，您也算得上是受害者了，便再是主仆情深，也该有个分寸才是。”
说着，又引着李淑妃一道朝长孙海棠他们这边看过来，叹着气说道：“这会儿陛下要面见击鞠赛上的得胜者，大夫子都带着人到了。您也快起来吧，莫要叫外人瞧了笑话去。”
李淑妃这会儿羞愤难当，一张娇柔静美的脸绯红的厉害，忙别过头去，又瞧了瞧垂拱殿那没有一丝动静的大门，瞧着是没有什么希望救下秦姑姑了。
只得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着门给皇帝行了个礼道：“既然陛下有客，那臣妾便先回了。”
说完，便咬了咬嘴唇，快步离开了。
身后的宫人快步跟上，追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跟到近前来。
“娘娘，您且慢着些吧，不少人都瞧着呢。”
李淑妃瞧了瞧周围，确实有不少路过的小丫头都在掩着嘴说话，瞧见她看过来，当即又别过头去，装没事儿人一样。
心里更是燃起一股恶火，秦姑姑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也正因为如此，晌午有人递消息说李淑芳被长孙海棠欺负了的时候，她想也没想就派秦姑姑去了。
谁知道，谁知道竟然……
想到这里，李淑妃也是无奈，秦姑姑纵然是救不起来了，可她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躲在她的紫微宫里不闻不问，所以定是要来演这一出的。
别人怎么瞧她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叫皇帝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待奴婢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枕边人呢？
可一想到众人都在瞧她的笑话，便忽的端起了淑妃的架子，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脑子里却一直想着方才在林政身后面瞧见的那两个女娃。
“秀荷，本宫怎么瞧着，方才大夫子身后站着的两个女娃，有些眼熟呢？”
秀荷沉眉，当即回话道：“娘娘怎么忘了？左边站着的那位是梁相家的千金，因为嘉妃喜欢音律，常叫她进宫讨教一二的。至于右边那个——”
秀荷说着，忽悠开始咬牙切齿：“秦姑姑今日下场，皆是拜她所赐呢。”
李淑妃也立时有了些印象，忽的侧头看着秀荷说道：“你是说，那丫头便是沛国公家的？”
说着，手里的帕子下意识地移到了嘴边，脑中思绪也渐渐铺开。
“本宫想起来了，当日中秋宫宴上，芳儿闹出丑事，也是这丫头从中挑拨，才叫本宫那么下不来台，堪堪在皇后跟前矮了一截的。事后本宫叫芳儿去给她些颜色瞧瞧，不想她还是个厉害的，反叫芳儿吃了好大的亏。”
李淑妃越想越气，恨得后槽牙磨得直响，忽的冷哼一声道：“可她今日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就莫要怪本宫不客气了！”
长孙海棠眼瞧着李淑妃像个丧家之犬般的走远，心里疑惑，便就顺口向梁清瑶打听了一番。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听文璟说，淑妃娘娘叫秦姑姑插手你和淑芳打架一事叫陛下知道了，陛下盛怒，却也没有直接处置淑妃娘娘，只是将秦姑姑打了一顿，赶出宫去了。”
梁清瑶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淑妃娘娘不愧是有盛宠之人，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陛下竟然只是轻飘飘的处置个下人就草草了事儿了。”
说着，忽又担忧起长孙海棠来，紧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看你待会儿还是低着些头走路，千万别叫她的人瞧出来了，免得惹祸上身。”
可长孙海棠却压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忽然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大的事儿？宫里的姑姑按说也是有品级的，咱们书苑也不算是个官府机构，我和小梅花更是没什么封号的。她处置我们，虽说有些越矩，但当真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吗？”
梁清瑶却轻摇了摇头，耐着性子给长孙海棠解释道：“你仔细想想，咱们桃李书苑便像个密不透风的墙，除了我们几个夫子并几个要外出采买的杂役，外加太子和他身边的人，其他任何人没有夫子的牌子是出不去的，便是偷偷跑出了山门，巡防营那一关也是通不过的。
可当时你们出事儿的时候，咱们三个夫子还有大部分杂役都在山洞里，远在宫里的淑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难道不是沉璧——”长孙海棠顺口而出，却又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不敢相信地看着梁清瑶道：“你的意思是说——淑妃娘娘可能在咱们书苑里安插了自己人？不——大约在巡防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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