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下意识看了眼医生。
“傅先生，恭喜您。”医生反应过来，扯了个笑意对上傅予之。
傅予之没有反应，眼神直勾勾落在检查台上的姜十烟身上。
她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水眸对上他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只可惜他眸色幽深，所有的情绪都看不清楚。
见气氛尴尬，医生又开口建议：“您要不要看看B超影像？”
傅予之视线晃了晃，僵硬地落在影像上。
医生怕傅予之看不懂，贴心介绍讲解。
手指指着屏幕中黄豆大小的阴影，开口：“现在还很小，以后影像会越来越清晰。等到了五个月左右，就能看清五官了。”
拳头青筋暴起，傅予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有……多久了？”
医生想了几秒，“大概5周左右。”
5周？
检查台上的姜十烟睫毛轻颤，仔细回想着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
她和傅予之一向很注意，每次都会有措施。
除了一个多月前……在顾斐病房那一次！
那时她被绑架，顾斐为了救她选择与宋晨星同归于尽。
她以为顾斐会死，所以心情失落。
那天，傅予之暴怒，强迫她在顾斐病房的卫生间与他抵死缠绵。
那次事发突然，他们的确没有做任何措施。
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就怀上了。
这个孩子来的意外，并不在她和傅予之的计划之内。
下意识去看傅予之，想知道他对这个孩子的态度。
傅予之已经重新回到检查台，帮姜十烟收拾了衣服，又抱着人回到了门诊室。
姜十烟窝在他怀里，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予哥哥……你听到医生的话了吗？”
“我……怀孕了。”
从刚才傅予之一直没说话，她实在拿不准傅予之对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傅予之垂眸，视线落在女人身上。
轻轻“嗯”了一声，态度不惊不喜。
门诊室
医生拿着B超单子又看了一遍，小心翼翼问了句：“这个孩子，你们打算要吗？”
傅予之至今未婚，这个孩子应该是意外来的。
但不难看出傅予之对面前的女人极度重视，所以开口问了问他们的态度。
傅予之没有反应，倒是他怀中的姜十烟身体僵了一瞬，随后抬头看他，期待他的回应。
诊室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医生以为傅予之没听清楚正打算再问一遍。
傅予之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流产，对身体的伤害大吗？”
冰冷的几个字表达了他的态度，落在姜十烟耳朵里，轰隆一下炸开。
手指下意识收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傅予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
“我有你就好了。”
姜十烟的眼泪涌上来，又拼命往回收。
她确定傅予之爱她，很爱很爱。
可是他为什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想要开口质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已经做了决定，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结局。
何苦让自己难堪。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落在医生眼中，同情看了一眼姜十烟，她脸色比刚来的时候还要苍白，眼神红彤彤极力压抑着绝望。
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这个孩子……你们确定不要？需不需要再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
傅予之态度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
见状，医生也不再强求，认真安排医嘱。
“流产手术在10周内对女人的伤害最小，最合适的时间是妊娠的6到8周。超过了10周后可能就要引产。”说着又看了一眼姜十烟。
“根据检查结果姜小姐刚怀5周左右，手术可以安排在下周。”
傅予之认真听着医生的话，仔细记下了需要注意的地方。
出了医院，明成开车等在门口。
见两人出来脸色都不太好，隐隐猜到了什么。
后排，姜十烟上了车后就自动拉开了与傅予之的距离，视线落在窗外不肯看他。
傅予之也没强求，静静坐着。
车窗隐约照出傅予之的俊朗的面容，他背靠座垫直勾勾的盯着姜十烟。
汽车内冷气开的很足，但姜十烟只觉得闷的喘不过气，想下车冷静一下，“明成，停车。”
明成轻踩刹车，不解的看向后排的两人。
傅予之眼神骤然阴鸷，“不许停！”
盯着她倔强的小脸，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别闹了，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姜十烟声音颤抖。
为什么？
傅予之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梦，又回想起他这么多年阴暗发臭的人生。
曾经他以为这个世上充满善意，他在满满的爱意中长大。
一场变故，他看清人性的险恶与贪婪。
亲生骨肉，血脉相连。
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现在的他，与当年那些伤害过他的人没有区别。
如果没有姜十烟，他可能会像行尸走肉一般活一段时间，等到杀光他所有的仇人后再自我毁灭。
偏偏她来了，在他阴暗潮湿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这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施舍。
他不贪心，只要有她就够了。
“你是觉得我不配怀你的孩子？还是早已经腻了我？”
见他沉默，姜十烟脑子一热下意识说了出了些伤人的话。
傅予之怒极反笑，大掌掐着姜十烟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他眼底汹涌的墨色。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
“姜十烟，你有心吗！”
他对她的感情，偏执到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程度。
这话，比剜了他的心还让他难过。
汽车刚停下，傅予之将姜十烟扯进书房中。
抽出匕首粗暴塞进姜十烟手中，直勾勾盯着姜十烟惨白的小脸。
“你觉得我狠心，那我给他赔命如何？”
“现在刀就在你手上，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是他还是我？”
姜十烟颤抖着身体，一滴泪落在手背上，声音带着无奈和绝望。“你知道我一定会选你的。”
他知道她的，她一定会选择他的。
不爱他，又怎么会对他的孩子有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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