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顾惜讶异，这小子巴不得在京城多玩几日，还想着回去？是了，自己逼着他练习剑法，估计觉得还是回山上不受拘束吧。
顾惜也就不再多想，把水杯递还给倚月，自己起了身，除了头略微有点疼，身上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拿了木剑就往演武场去。
倚月低眉顺眼跟在身后，同丝丝聒噪又爱哭不同，倚月从不多话，顾惜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惜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六皇子府。
杨衍坐在案后，手里摩挲着一个盒子，听着孙长史汇报着这几日的事。
三位学子封了官身，吴郡那位拔得头筹的，名郁仲，在提出了针对边境问题的处理方案之后，天子便委任他为西境都护府别驾，直接听命于大都护。
另一个庶族学子派往鄯州城下辖一县城做了县令。
而唯一进了前三的世族学子，御使大夫简章的长孙简正平，一篇策论可谓慷慨激昂，立誓“边境不宁何以为家”，被天子一个高兴踢到边境守军里磨炼去了，一把年纪的简章瞧着自己这文臣家里似乎要出个武将，心下甚是忧虑今后在御史台该怎么弹劾百官？
“另外，”孙长史说道：“台院御史今日呈上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在当地收受贿赂，考察不当的折子，不过皇上留中不发，明日早朝，几位御史大人可能会再议。”
“嗯。”杨衍淡淡应了一声，人虽然在这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关于疏平令，鬼离和鬼影两人也都在京城搜寻了一番，据城中九大门派的人说，那老头不像还在城中，估计已经离了京城。”
“那就出城继续查！”杨衍总算回了一点神回来，好不容易知道神军下落，关键之物疏平令也要拿在手里。
“那神军那边。。。？”孙长史试探着问：“毕竟顾将军也是知道地方所在的。”
“他有野心不怕，目前还不会背叛我们的盟约，派几个人去南疆打探一下再做打算。”
“是，”孙长史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继续说道：“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来，钦天监也和好了八字，殿下同顾大小姐天作之合，定能白头偕老，算的好日子最近的是腊月十八，还有的就是三月十一，五月初八，礼部那里还要准备起来，这么看最快也要半年后了。”
“三月份吧，”杨衍想了想说道：“腊月太冷了，还是要让惜惜暖和一点出嫁，那会儿花也都开了。。。”
“是，殿下。”孙长史看着杨衍，明明事情都挺顺利的，神军在哪也都探听到了，顾大小姐也留下来了，婚事开始准备了，可殿下却还是这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哎，情之一字害人啊！
孙长史想着殿下执念太深，或者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像顾惜这样特别，不爱红装爱武装，同京城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自由，潇洒。。。
杨衍本是利用，却把自己赔了进去。
“去甜甜斋买点点心送过去。。。库里我记得还有几匹鲛纱，一起送过去吧。”杨衍想起那日顾惜怨毒的眼神，心下一黯，这些或许弥补不了什么，但来日方长，一点点，一滴滴，就算。。。就算将来想起来，也会少恨自己一些吧！
顾尚先同杨衍一样心事重重，不过不是因为伤害了自己儿女而痛心。
他没料到小程氏将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说给顾惜听，感觉像是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被扒了个精光，他在门外好几次想破门而入，可杨衍拉住了他。
杨衍明显对这些事颇感兴趣，也不管是不是会驳了他的面子。
呵，这帮权贵怎么会在意呢？自己在他们眼里不过是臣，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臣”，命都是说要就可以要的，何况是面子。
而且现在，也许自己的目的也被怀疑了，为国效忠？谁信呢！
顾尚先看着手中从画上描摹下来的路线图，杨衍那里肯定会派人先去打探，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再惹人怀疑了，等着听吩咐就是。
正想着，窗外突然翻进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如入无人之境，顾尚先一惊，一开始以为是顾惜摆脱了桎梏前来质问自己，定神一看才见居然是杨衍身边的鬼离。
“不知先生何事？需要翻窗进在下的书房？”顾尚先觉得杨衍嚣张也就算了，毕竟是天子最宠爱的皇子，可杨衍身边之人也敢这么嚣张，况且顾恒死于此人之手，自己还没咽下这口气，这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顾将军莫急，”鬼离将窗户关上，“令公子的确是在下失手，但殿下命令，在下也不敢违抗，毕竟我同舍弟的命都在殿下手上。”
“哼！”顾尚先一甩衣袖，也不理他，依旧坐下不语。
“顾将军，这是令嫒的解药，”鬼离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案上，“求顾将军一个承诺，如果来日我同舍弟遇性命之忧，还望顾将军可以援手一二。”
“你莫不是不记得那日的事？我要这解药何用？”顾尚先说不用，手却伸出去将瓷瓶抓在了手里翻看，“再说，你就不怕我告诉殿下？”
鬼离笑了笑，脸上褶皱都挤在了一处，“不知顾将军还有何要求？”
“先生这是不信任殿下？”顾尚先收起瓶子，好整以暇得问道。
“狡兔尚且有三窟，我同舍弟被迫来京城，总要多几条命在手里，顾将军说呢？”
顾尚先当然不会认为鬼离说的是实话，不过目前也的确需要有人帮自己看着杨衍，便假装仔细思量了半日才说道：“不如先生帮我留意殿下的下一步打算？我也好早做准备？”
鬼离心想这老狐狸看来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自己可真是送上门，不过也没办法，杨衍的解药尚且没给呢，说是顾惜还不稳定，得顺利成亲之后才能放他们走，这之间的变数谁知道，总要多找几条路才行。
“那就一言为定。”鬼离想着自己又不是杨衍心腹，不过互相利用而已，能有多少有用的信息递过去？答应了就是。
当下应了便翻窗而出，无声无息消失在了顾尚先的视野中。
“总算不是毫无收获。。。”顾尚先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将瓷瓶收在暗格中，出门向落静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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