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只是想教育一下那个臭老九，谁知道那人自认为自己是文化人，根本就看不起他们，就算“反动信件”和书籍已经砸到他脸上了，他依然挺直这后背，一副他们无视他们的样子。
抄了这么多家，哪个见到他们不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但是这人一声不吭，就好像和他们说话时多么不屑的事情一样，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骨头这么硬的茬。
人多了就难免起哄，甚至失去理智，他也忘记事情是怎样开始得了。
可能是没有看到自己预料的效果，也可能是他们站在对方没面前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终于有人忍不住说道：“同志们，我们一起上，打倒反动派，打倒臭老九，让这些牛鬼蛇神为劳苦大众让路。”
一有人起头，众人顾不上思考，只觉的刚刚那道声音给了他们动手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不动手的就是落后分子。
所有人也一边动手一边跟着高喊：“对，打死臭老九，打死反动派……”
现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所有的人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由最开始的拳打脚气，变得开始寻找利器，寻找更加残忍的办法来表现自己对敌人的痛恨。
他们不知道发泄了多久，反正男人就算是极端痛苦也没有求饶，最后还是有人见他没有叫唤了才上前探了一下鼻息，发现没气了。
当时在场的人是什么反应来着，应该都很慌张吧，毕竟那是一条人命。
马癞子跟着瞎胡闹，没有想到会闹出人命来，做了那么多偷鸡摸狗的事情，打死人还是第一次，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秉着呼吸慌张的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其他人也和他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被摧残致死的尸体。
“这人是臭老九，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我们这是为社会、为党做贡献，我们没错，你们怂什么怂，都给我把腰杆挺直了，妈的，晦气。”王东兴算是现在最有背景的人了，最开始的惊慌过后便结结巴巴的开始为这残忍的行为找理由。
“对，这人该死，谁让他是反动派呢，我们这里还有证据呢，就算是警察来了，我们也是为民除害，他们送不能抓好人吧。”随后有人便拿着手里的书本和信件开始附和。
“对……我们杀得是对得。”
“那人是臭老九，该死。”
“我们杀死他是为了人民……”
“我们做的是对得，对的……”
“有证据在警察不能因为这件事抓我们……”
现场的人嘴里开始不能的嘀咕着，就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
马癞子也坐着同样的事情，他们连现场都来不及收拾，便一哄而散。
不忙，应该用落荒而逃老说更贴切一点。
好些人嘴上念叨着“不怕，我们做的是对得。”但是脚下慌乱的步伐还是出卖了他们，有些人甚至踉跄的摔倒在地，就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他们一样，爬起来连头都不敢回一个劲地往前跑。
留下受害者的家属傻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地的狼藉，这么长时间的折磨他们已经哭不出来了，就连最小的孩子在这么残忍的环境下也是一声不吭。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一家就经常接受这群流氓的摧残，隔三差五的抄家，游行，批判会弄的他们心力交瘁。
现在的生活真的必死还有难熬，让人看不到一点的盼头。
今天看着家里的顶梁柱以这样的方式被人结束生命，可是对这个这社会和未来的生活绝望了。
倒不如一死了之，这样的想法不停的萦绕在心口。
如果不是有邻居见那群人走了之后，偷偷瞄了两眼，尖叫着报警，可能受害者一家早就跟着去了。
马癞子在跑回家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捂着被子坐在床上发抖，他的眼前全是那人死时候的样子，都说冤死鬼是会上门报仇的，现在他是真的开始后悔了。
接连两天马癞子都被吓得魂不守舍，还是她媳妇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的叫了村子里的神婆子，塞了一斤鸡蛋和一斤玉米糠，还把人家请了回来叫了叫魂。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神婆又是香又是米的在屋里神神叨叨了十来分钟，马癞子就感觉自己好多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花了五毛钱，让神婆给自己画了一张符。
神婆看着马癞子的熊样便知道这家伙肯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要不然也不回吓成这样。
只是这个年代大家都在抵制封建迷信，像她们这种人已经被人看作敌人了，不光没有人来找自己看事，就是连平常的口粮都会被苛刻。
更不要说平日里的恶语相向了，连肚子都填不饱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去管其他的事情。
好在马癞子找自己看事也算是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能吃一顿饱饭了。
所以神婆也只是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便痛快的拿出一块黄纸在上面画了一张很平常的驱邪副。
看事嘛，信者有不信则无，马癞子心中有鬼，现在只不过求个安心。
甭管别人说管不管用，是不是要打倒封建迷信，反正他马癞子是信的，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在拿到符纸之后，马癞子就像拿着宝一样，将他压在枕头底下。
第二天出门之前先拿着符纸拜了拜，便又向往常一样出去鬼混了。
在家里顿了两天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呢，那件事情只要真相王东兴说的那样，警察不追究，那他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往事，那些画面就像在眼前一般，马癞子不禁开始发抖，这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喜悦当中，如果不是常源突然提到王东兴的名字，他可能真的就忘记自己做下的龌龊事了。
现在王东兴已经被捕了，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呢，人家是有背景的，而他就是一个臭泥腿子，要是他们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他就真的完蛋了。
可要是常源骗自己，王东兴没有被捕，自己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得不偿失不说，王东兴那家伙也不回放过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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