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程露说道，“现在衙门正在审理江明月跟萧淳老爷的案子，各位若是有疑问，不如去现场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苏沐言在本地的知名度还是要比萧淳差一些的，大家自然对后者的八卦更有兴趣。况且，在场的大多数是整个南都最闲的一群人，他们可是传播小道消息的主力军，遇到这样的热闹，岂能不凑？
看着这群人不约而同地从天仙醉离开，乌压压地朝衙门方向走去，小燕对苏沐言的崇拜之情又上了一个档次：“好家伙，还都被小姐你说中了！这群人就像没脑子似的，别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方才程露演戏的时候，她们就躲在天仙醉柜台后面的房间里，透过墙上的小孔，把众人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萧淳的造谣根本不会流传这么广。”苏沐言说道，其实萧淳操纵舆论的能力不怎么样，关键是这帮人蠢，容易煽动。“不过，他既然想着拉拢这帮人对付我，那不妨让他先尝尝己方盟友倒戈的滋味。”
正说着，侯箫从前台进来，小脸一扬，邀功道：“怎么样，我这个房间的准备不错吧？”
“不错，尤其是墙上的这个小洞，看外面太方便了！”苏沐言夸赞道，“今天多亏了你，待会你在店里歇着，我跟小燕去衙门那边就够了。”
“这样能行吗？”侯箫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知道江明月就一定能打赢官司呢，萧淳在本地盘踞多年，关系复杂，万一他能摆平管事的衙役——”
话还没说完，苏沐言就带着笑意低声开口：“今日，主事的是知府。”
“知府又怎么样，能用钱买通的知府还少吗？”侯箫没想明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冯知府！”
冯瑾兰的爹，那可是南都第一清官，基本上在本地提到他的名字，就等同于提到“公正”二字。
如果真是他审理此案，那萧淳必死无疑，别说场外舆论了，他八成会被冯知府直接扔进铁牢里。
“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侯箫惊叹不已，“江明月昨日报官，冯知府就恰好今日当差，简直神了！”
苏沐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其实这并不是巧合，她之前特意找了一趟冯瑾兰，就为了保证冯知府今日当差，不过这些没必要对侯箫讲，免得她太担心。
衙门外的空地。
每次衙门审理案件都会有人围观，这次围观的人数尤其多，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程露的功劳。
人群之中，忽然有眼尖的看客喊了一声：“你们看看，里面跪着的那人是不是萧淳老爷？”
“操，好像就是！他对面那人不就是江明月吗！”
看着门内熟悉的两个背影，那些一直相信萧淳的人也懵了：“看来程大小姐说得没错，江明月真的与萧淳老爷反目成仇了？”
虽然没有人接话，但怀疑的种子就此埋了下去：萧淳老爷不久前才跟苏沐言划清界限，这会怎么又和江明月对簿公堂了？和他沾上点关系的人，怎么都反目成仇了？
此刻还有人坚持为萧淳说话：“判决还没出来啊，程露怎么就说对了？说不定是她和江明月联手陷害萧老爷呢！”
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报信：“快看快看，有官差把萧老爷架起来了！”
“什么啊，骗人的吧！”
“就是，那门口黑洞洞一片，你能看清什么，别装了！”
然而没过多久，冯知府宣判退堂，光天化日之下，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萧淳被官差押了出来，朝大牢走去。萧淳一路低着头，但群众们对他的脸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的天，萧老爷要被关起来了？！”
“当堂就被押下去了，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啊！”
刚才为萧淳开口辩护的人还是死心不改，“就算发生了什么事，那也是江明月和萧老爷之间的事，跟你我有什么关系，不要妄加揣测了！”
“更何况，江家从前也出过大官，认识不少官府之人，你们忘了吗？”有人帮腔道，“我还是相信萧老爷！”
然而无条件相信萧淳的毕竟还是少数，这话说出来之后立刻被反对的浪潮淹没了：“你是在质疑本地官府吗？！”
“得了吧，审理此案的可是冯知府，整个南都有谁比他还公正？”
聚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支持苏沐言的人趁机说道：“就是！现在萧淳被关押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你们一个个讨伐苏沐言小姐不守妇道的时候，可连一点证据都没有呢！”
说到这茬，有人终于回想起来，“话说回来，第一个说沐言小姐和文雍王同居的人，可不就是萧淳老爷吗？！”
“那又怎样，就算萧淳老爷现在做错了事，也不一定说明他以前说的都是谎话。萧老爷和苏馨小姐来往频繁，对苏府很熟悉，因此分外了解苏沐言和文雍王的事情，这不是很说得通吗？”
“你宁愿相信一个罪犯的话，都不愿意相信苏太医女儿的人品？”程露陪着江明月路过他们，听见讨论后忍不住加了一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暗处的小燕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哇，没想到这程大小姐还会主动帮你说话。”
“她这句加得不错。”苏沐言含笑说道。
其实，程露不发言的话也没有多大关系，在路人那里，萧淳与江明月的案件才是最吸引人的八卦，他们的兴趣已经从苏沐言身上转移了。
群众的记忆都是模糊的，只要她销声匿迹几天，回头再在济世坊分发一些草药，那她就还是救苦救难的绝世医女、苏太医的掌上明珠，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程露这句话倒是出乎了苏沐言的意料。望着她搀扶江明月的背影，苏沐言想着，这位嚣张又单纯的千金小姐，或许有朝一日真能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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