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翠华赶紧朝着里屋看了一眼，生怕这话被人听了去的样子，幸好杨梅正在里屋倒水，而程小舟声音又轻，所以根本就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声。
看着崔翠华惊慌的样子，程小舟笑着放下竹筐：“崔婶子着急了？”
“程小舟，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外来的媳妇儿便可以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崔翠华压低了声音说道，全然没了以往那温柔和蔼的样子。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崔婶子心里不应该最清楚了吗？”
“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又是谁让你将这些话说与我听的？！”崔翠华压低了声音问道，生怕惊动屋子里杨梅的样子。
“还能有谁？”程小舟轻飘飘的反问。
崔翠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毛秀娟？当初是她苦苦求着我让我给她家刚子找个好媳妇儿，当时可是签字画押不准将这件事说出来来的。
怎的现在转脸就不认账了？还到处编排起我来了！
若是知道这样，我可不帮她做这损阴德的事儿！”
看着崔翠华气急败坏的样子，程小舟拍了拍她的背，却被她给躲开了。
程小舟也不怒，继续满脸堆笑着：“崔婶子，你这就是外道了不是？我们才是一家人，关起门来可不就是说些体己话？”
既然她误会了毛秀娟，程小舟索性就让她更加误会！
崔翠华看着程小舟的笑容，却总是觉得她笑容的背后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刻意躲开了她的手，她直截了当的说：“没错，就是我跟那些拍花子的联络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现在你连这村子都出不了，难不成还想着去报官？”
看着崔翠华拿腔拿调的样子，程小舟丝毫不在意：“我自然不能那么想，就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选中我的。”
说着，程小舟脸上的笑意没有了，沉着一张脸，她手指轻轻摩挲着竹筐边角的竹条，手指被割伤了也不自知。
手指间流出的血将竹条染红，崔翠华看着这一幕，竟有几分害怕。
她不敢看程小舟的眼睛，毕竟她是心虚的那一个。
“不是我选中的你，是……是……”
她手指绞在一起，有些为难的说着。
“崔婶子，我把家里翻遍了也没见到茶叶，你就只能将就着喝杯热水了。”杨梅从里屋端着水杯走了出来。
“不妨事，不妨事。”看着杨梅回来，崔翠华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伸手把水杯接了过来。
程小舟的心本来正提着，没想到杨梅会这么巧的回来，看着被打断的崔翠华，她只能收敛起表情。
“小舟，你手指怎么流血了？”杨梅刚刚把水杯递给了崔翠华，就看到程小舟流血了手指了，她有些大惊小怪的叫起来。
“没事。”程小舟胡乱的用布擦了擦，心里还在想着崔翠华刚刚未说完的话。
距离当初被带来清溪村的时间已经太久远了，她经过了几十年的世事变迁，早就已经记不清那一天所发生的事，至多也就是模模糊糊有些印象而已。
今天刻意追问崔翠华，就是为了弄清心底的疑惑。
杨梅去里屋拿了一块雪白的棉布，给程小舟包上手指。
程小舟正在思虑着什么，就这样被她打断了，看着眼前细心的给自己包手指的杨梅，程小舟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的温暖。
将程小舟那根受伤的手指包裹的像粽子，杨梅终于满意的点点头：“好了！”
程小舟看着自己的那根手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崔翠华紧着喝了几口水，趁着她们不注意时赶紧起身：“既然秀娟不在，那我就不等了，有什么事等她回来再说吧。”
“再坐一会儿吧，崔婶子。”杨梅不知晓崔翠华现在这心慌离去的心情，径自挽留着。
“不了不了，不知道她们何时才能回来，我家那个孙子太皮了，一会儿没人看着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我得回家看孩子去。”崔翠华胡乱找了个理由，然后便赶紧慌忙走了。
杨梅见她去意已决，便只能送着她出去。
而程小舟半分都没有动，她抬头看了看崔翠华离去的身影，皱着眉头念叨了一句：
“既然知晓自己家有孩子，又何必去打别人家孩子的主意？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
“你念叨什么呢？”杨梅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她这自言自语。
“没什么。”程小舟不语，翘着那根受伤的手指继续编着手上的竹筐。
“你看看你编的，这哪成什么样子啊，要是我妈见了准又嫌弃你糟践东西。”看着程小舟虽然认真，但是确实编的特别难看的竹筐，杨梅忍不住扶额。
程小舟神秘的笑笑，胸有成竹的说：“她现在才没空搭理我。”
毛秀娟和杨琳赶着上班时间，也是人最多的时候出现在了钢铁厂大门口。
那个看门的大爷见杨琳去而复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便进了门房里。
杨琳见了这么多人正急匆匆的进厂，忍不住有些发怵，只能藏在毛秀娟的身后。
毛秀娟泼辣了一辈子，现在更是不要脸面了，她见人正多便大着嗓门喊了起来：“大家快来给评评理啊！我家闺女这是受了天大的冤屈啊！”
听着她喊起来，门房里的大爷赶紧跑出来，作势轰着她们：“你们这是在干嘛？我们这是正经的工厂，要喊上别处喊去！”
“就是你们厂子里的工人欺负了我闺女，我为啥要去别处？”毛秀娟也不顾男女有别，跟老大爷展开了拉锯战。
“总之，我在这给厂子看门，就不能让你们在这里撒泼。”大爷知道她们因何而来，但是他为了工作，还是得推拒着她们。
“我们又不进去闹，你有什么理由赶我们走？总不能这大门口的地界也是你们厂子里的吧？”毛秀娟撒泼的说道。
“你可不能胡说！”大爷赶紧松开了手。
人家说的有道理，门外就不是厂里的地界了，人家就算在这儿喊出花儿来，他也管不着不是？
见老大爷不阻拦了，毛秀娟继续扯着嗓子喊着：“你们厂子里谁管事啊？总得叫个管事的出来说说理啊！”
“大妹子，我们厂长一会儿就来了，你先别喊了，随着我去门房里喝杯水。
有什么事等他来了你再跟他说，他能给你做主，不然就是在这喊破了天，也没人敢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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