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歪着头看向苹苹，她眼中透着澄澈的好奇，就好像背叛的不是自己刚交往的新朋友，而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甲，她的眼中甚至没有被背叛的难过：“为什么呀，苹苹？”
“对不起十八，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苹苹哽咽着快要说不出话了：“可是爸爸说……爸爸他说……”
何金金讽刺地接口道：“你那个爸爸说什么了，是不是手把手教你怎么背叛朋友啊，哦，对了，那天我还在佩服你爸开车速度这么快，你妈妈电话打过去没多久他就赶过来了，现在看来哪是很快赶过来了，是原本就是要往这里走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别这样说了金金，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苹苹哽咽着哭了起来：“可是爸爸说他想要看我的表现，我真的好希望成为爸爸眼中特别优秀的孩子，真的希望爸爸能够永远地正视我夸赞我，让妈妈不要再那样痛苦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爸爸那样同我说话，我就忍不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他说苹苹你真棒，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从来……从来都是她卑微如同丑小鸭一般缩在角落，羡慕地看着哥哥姐姐们被爸爸夸奖，然后转过身来就是哥哥姐姐的鄙夷，爸爸紧缩的眉头，还有妈妈夜晚偷偷的哭泣。
“哦，是啊，你可以让你妈妈不要这么痛苦，就为了你爸一句夸奖，所以让你的朋友痛苦对吗？”何金金眼中透着冰冷的嘲讽：“我们可不敢高攀你这样的朋友，就这样吧苹苹，以后不要再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了，我恶心。”
“爸爸说不会伤害到你们的，你们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想让你们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只是想把你们赶走而已。”
听到何金金决绝的话，苹苹捂着脸滑倒在了地上，哭了起来：“不过是一些灰鹤，并不是什么大事，人每天要吃这么多动物，动物也会互相吃，鸟禽园也只是驯养一些灰鹤没什么的，放弃吧好吗，十八、金金，求你们了。”
“我走了。”十八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妖界都是黑白分明的，有什么也是真刀实战，不像人类世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融入不了人类社会了，为什么不是所有人类都像大峥哥哥一样善良温柔呢？她转身离开了教室。
何金金也跟了过去，教室里只剩下一声声哽咽的苹苹。
*
苹苹哽咽着看着何金金与十八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崩溃地哭了起来，转身跑出了教室。
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做什么，只知道踉跄地上了地铁站，等到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被地铁带到了鸟禽园外。
她抬头怔愣地瞧着鸟禽园上头的名字，混混噩噩地进了鸟禽园。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鸟禽园虽然有人来玩，但是游客非常少，苹苹并没有同这些游客走到一起，只是神思不属地来到了当初十八带着她来的地下室入口。
苹苹站在地下室入口，轻轻推开了门，她面前的是通往那个地下灰鹤仓库的电梯。
苹苹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电梯里走了下去。
*
灰鹤仓库中比之前她们来的那几次都显得要有序的多，这些工作人员也恢复了日常的工作，戴着面具的程先生正握着鞭子站在草坪边看着什么，瞧见苹苹走了进来，程先生挑了挑眉，玩笑般地道：“哟，这是林家的小公主来了？”
苹苹听见有人同她说话，她神思不属地抬起了眼，同面具后的程先生对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同谁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程先生：“我这样做对吗？”
程先生笑了，抬手摸了摸苹苹的头发，眼眸中流露出讽刺：“人类真是愚蠢啊，对错很重要吗？你做都已经做了，还要去问是对是错吗，对了如何错了如何，难道时光还能倒流你还能重新做选择吗？”
苹苹眼中流露出痛苦，像是又被程先生击碎了一次，她喉咙底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声，像是幼兽被逼到了绝境才会发出的痛苦哽咽。
程先生却半点宽慰对方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盯着苹苹脸上的痛苦，眼中露出了兴味。
“可是，我不想的……”不知道哽咽了多久，苹苹才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她泪眼婆娑地看着程先生，似乎是想从程先生身上得到什么。
然而程先生本身没有人类的情感，他如何能给苹苹安慰。
所以程先生微微抬头语调轻柔地叹了一声：“啊，我不想我不想……谁又想呢，可是事情不是不想就不要做的呀，所以小姑娘，你既然已经背叛了朋友，又在这里哭哭啼啼，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苹苹不说话，程先生低头看向对方，抬手点了点苹苹的额头，一点点怪味儿从他手中散发出来，他的语气柔滑的像是鸩鸟：“睡一觉吧小公主，让灰鹤小姐陪着你，等你醒来就不会再纠结这些问题了。”
程先生的唇角轻轻扬起，他转身离开了草坪，而苹苹则目光呆滞地滑落在了草坪边。
*
草坪中响起一声轻柔的鸣叫，年轻漂亮的灰鹤小姐从绿茵中走出来，看着草坪边的苹苹，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同情和悲伤，它轻轻地用翅膀顶了顶地上的苹苹，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无辜的孩子。
等到苹苹在湿冷的草木气息中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慢慢黑下来了，灰鹤小姐依旧靠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苹苹同灰鹤小姐那双黝黑平静又满是灵性的眸子对视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十八。
“你也是在怪我吗，在怪我竟然这样对待朋友，就是为了父亲一句不轻不重的夸奖，为了他眼中的看中？”
苹苹轻轻地摸了摸灰鹤小姐的头顶，靠在灰鹤小姐的身上，眼泪留在了灰鹤小姐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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