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战争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多日。
所有的传言都渐渐平息了下来,人们不再无时无刻地讨论这个话题,日子恢复了平静。
所有战争的痕迹,也都在时间的长河里,悄悄的被抹去。
幸运的是,魔界伤亡极少,与战争的范围根本不成正比,一切都宛若一场闹剧。
事态的发展也正如众人预料的那般,幽灵家族顶替了幽煞家族的位置,挤进了四大世家的行列。
百媚家族依旧过着自己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潇洒日子,魔君并未下令灭族,只选了几名族内涉事较深者诛杀。
幽魂焱熵这般行径,一是因为不愿让亡灵之术与魅惑之术断了传承,二是因为百媚家族繁衍万年,对“并未参与其中”这一保身之术研习得十分透彻,主干与其余旁支的子弟真的让他寻不到半分错处。
幽魂焱熵并非暴君,对于无辜之人,他根本狠不下心来。
这一日一早,李璃正倚坐在石榴树下。
花红似火,好不热闹。
只是李璃对石榴花根本提不起半分兴趣,她正勤奋刻苦地钻研乐府的时间之阵,试图结出几个石榴来吃。
静静地,有脚步声在身后从容地响起。
李璃转过头去,嘴角淡淡笑了一下,冲禹丹笑道:“月央跟你在一起久了,竟也变得稳重了起来。”
月央听得这话不觉唇角微微一动,方要启唇,却又变成了叹息。
三人一时有些沉默,各怀心事,禹丹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过了片刻,李璃察觉到异样,开口问道:“是从魔宫传来的消息吗?”
“嗯……”月央默默点头。
李璃随意拢一拢鬓发,含笑道:“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们但说无妨。”
“百媚家族,为君上新进献了一名妃子。”禹丹低声开口说道。
笑容慢慢敛住,李璃眨了眨眼睛,轻轻问道:“君上他……何时成亲?”
明明根本不愿意娶百媚家族的女子,可是,他不得不娶。
因为,他是魔君……
只因为,他是魔君……
这声音突然在李璃的脑海中如翻山倒海一般的回荡开去,曾经多少的心酸,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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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过了神阁,去过了草原,难道不想去一次襄山吗?”幽魂焱熵说话只表三分意。
“想去。”李璃的嘴角忽然漾起一个苍茫的笑意:“但是如若我再次消失,长姊怕是又要大病一场。”
“那便等你跟她辞行后,我再带你去。”幽魂焱熵苦笑道。
“我为何要跟她辞行?”李璃皱了皱眉,故意刺激幽魂焱熵道,“我要一直留在此处陪着长姊。”
“我是魔君……”幽魂焱熵一时语塞。
“我是魔君……”
所以,他必须要迎娶百媚家族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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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事不关己,她不该为他操心。
可是,这浓浓的愧疚感又是从何而来?
本来以为重生是一件美好的事。然而现在觉得,它比背负记忆还要无措。
这世上有很多条路,对于李璃来说,却没有一条是正确的。
“君上他……拒绝了。”禹丹的声音在此刻悄然响起。
“为什么?”李璃不由自主地追问道。
“君上说:虽然知道那一切,注定是一场无尽的忧郁,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回我的心意。我甘愿沉沦在内,永世不悔。”禹丹轻柔地说道。
李璃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她低头绕着衣服上的一根带子,静静听着不语。呼吸间有幽凉的气息流转,一丝一缝牢牢透进天灵盖里,须臾,竟是一缕泪水划过脸颊。
“适才,乐师大人已向君上请旨,请求赐婚。”月央深深地看了李璃一眼,神色委婉。
禹丹恼怒地横了月央一眼,眼神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未询问过主人的意见便擅自请旨赐婚,乐师大人也心安理得?”
“乐师大人之意,便是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心意——卿若携手吾定不弃。”月央的话说得平淡而诚恳。
“君上若真赐婚了,主人不就是不得不嫁了吗?”禹丹无奈道。
“如果君上不赐婚,难道主人就不能嫁给乐师大人了吗?”月央不甘示弱。
李璃默然无语,心下微微恻然。
月央与禹丹,一个只与幽魂焱熵有过交集,另一个只与幽魂煜熟识,她们各有偏心的人啊。
可是我呢?我又偏心于谁?
李璃心中焦灼不忍再听,兀自转身离去。
才走出不远,便见一名男子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里,凝望着她。
幽灵残月抬首望住李璃,涩声道:“你准备怎么选择?”
神思有片刻的怔住,李璃哑然,半晌才道:“人啊,往往只活在当下,只活在心意之间。有怎样的心意就有怎样的选择呗。”
“那你的心意,又是什么呢?”幽灵残月的话极轻,险些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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