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无垠骏马翔,少年鞭响牧歌扬。
李璃坐在离王帐不远的榆树下,翻着最后一卷古书,良久后,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到底还是找不到啊……”
身后刮过一阵不协调的风。
李璃微一侧首,就看见一个身量不高,面色黑红的少年正无毒无害地瞧着她看。他的身上有着浓浓的草药味。
“你怎么又在看这些书?我要去告诉老师!”少年睨了一眼李璃身边堆积的厚厚一摞书籍,撇嘴道。
“这些书怎么了?”李璃从地上站起,一副惫赖的样子,笑着说道:“《草药初探》,《万草综述》,《药与毒》这些都是老师指明让我翻看的古书啊。”
少年比李璃矮了半头,微微发胖,短而黑的眉毛下镶嵌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鼻直口阔。
他指了指被李璃藏在身后的《无上心经》,咧嘴笑道:“你只是把它们摆在身边做样子罢了,你真正看的,还是那些千奇百怪的修炼心法!”
李璃转了转眼珠,灵机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无上心经》扔到了书堆脚下,然后再把书摞推到,把《无上心经》掩埋掉,大言不惭道:“你看错了,我看的是医术——《本草纲目》。”
少年目瞪口呆,跺脚道:“我方才看到封面了!你看的明明是《无上心经》!”
李璃吐一吐舌头,笑嘻嘻道:“是又如何?反正你没有证据。”
“你无耻!”少年发急,撅嘴喝道。
我这样就叫无耻吗?真正无耻的,是那个人啊……李璃默默苦笑了一下。
“请二位主儿到别处打闹去,可汗正在于沁拉伦台吉商议要事!”一个穿着紫色坎肩的女子缓缓向他们走来。
她的头发从前方中间分开,扎了两个发根。发根上面带着两个大圆珠,发稍下垂,用玛瑙、珊瑚、碧玉等装饰,显得脑袋特别沉重。
李璃每次见到未婚女子这样梳头,总觉得坠得脖子疼。
台吉是蒙古贵族的一种爵位。位次辅国公,分四等,自一等台吉至四等台吉,相当于一品官至四品官。有执政的台吉,有闲散(不执政)的台吉,有世袭的台吉,也有不世袭的台吉。台吉的众子中只有一人可继承爵位。未成年,但获恩准得爵位者同其他成年台吉无异。
沁拉伦台吉是额尔和部可汗的长子,刚成年就被授予了台吉的称号,意为期许他继承其父统治额尔和部。
女子把手中的果盘奉给李璃,无奈道:“可敦让您休息一会儿,等下再继续背书。她说: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一味地想要速成,只能自毁根基。”
“你们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勤奋背书了?”少年双眸微睐,冷笑道:“可敦的视力似乎需要唤医师来看一眼了。”
可敦是蒙古族最高统治者可汗的正妻。乌哈特部,木日罕可汗的正妻为唐国圣公主——李瑶。
“你能不能对我长姊尊重一点!”李璃接过果盘,气得一蹦三尺高。
“可敦确实被公主您用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女子的脸色有些不悦。像是对少年的不敬不满,又像是对李璃的玩世不恭不满。
李璃挠了挠头,嬉皮笑脸道:“云英姑娘,你的主子相信我,难道你想逆了你主子的意吗?”
云英四顾左右无人方大胆道:“可敦信任您,那是因为她感情用事,还请公主您莫要让她失望。”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刻苦学习四书五经,精通琴棋书画,养出一副公主的样子来的!”李璃不胜其烦。
公主的身份仿若一个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根本不想做什么公主,她宁愿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庶民。
“还有医毒之术。”云英絮叨道:“七长老愿意收您为外门弟子,您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辜负他对您的教导。”
“知道了啊!”李璃讪讪地笑着,故意将果盘在少年眼前晃了一晃,随后便重新坐回了树下。
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对少年含笑道:“坐下一起吃点冰镇葡萄啊。”
少年的视线仿佛长在了葡萄上,他吞了吞口水,毫不犹豫地坐到了李璃的身边:“你休想贿赂我。”
“师弟啊,有理有据,那叫告状。无凭无据,那叫诬陷!”李璃伸手拈了一枚葡萄吃了,慢慢道。
云英见他二人这般态度,身为奴婢,她只得悄悄地退了下去。
“书就在那里放着呢,哪里就诬陷你了?还有,我是真传弟子,而你只是个外门弟子,你得唤我为师兄!”少年的嘴里塞满了葡萄,支支吾吾道。
“那本书是月央帮我搬书之时,无意中,不小心带错的。我也是才发现,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李璃胡诌八扯的本领与日俱增。
“至于师弟你,你可比我晚出生一天哦。就算是只有一天,那你也是年纪比我小,你就得叫我为师姐!”李璃摇头晃脑道。
“师门里的位次,都是按照入门的先后顺序来排的!”少年不忿道。
“我比你年长,我就是你姐!”李璃挺胸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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