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过了第一场,结果第二场的时候那恭桶居然漏了!黄色的粪水流进裴珲的号房,把他薄薄的布鞋底都浸透了,仔细看的话,那粪水里还蠕动着白色的东西,令人见之欲呕。裴珲被困在小小一间号房里,几乎是避无可避,只能强忍着恶心答完了试题,三天里没有吃任何东西。
到第三场,差役换了一个新的恭桶来,尽管臭味依旧裴珲却感觉好了很多,但悲催的是夜里却下起雨来。天气转冷,裴珲经过两场的苦战的身体支撑不住,便着了凉。万幸他的号房不曾漏雨,没有进一步转化成伤寒。
老沈氏听了他的讲述,抹着泪连声喊着心疼,叫他不必在意结果,安心养好身子就成。裴珲也觉得此次上榜无望,虽然多少有些抑郁,但总归是时运不济,抑郁一阵也就释然了。
他温声对老沈氏说:“祖母放心,孙儿晓得轻重。一举中第的毕竟是少数,左右孙儿还年轻,养好了身子再考不迟。”
老沈氏被他说到了心坎里,连连称是,叫他放宽了心好好歇着,万事都等病好了再说。
在老沈氏的精心照料下,裴珲没几天就恢复了精神,能下床走动了。裴琅见他好了,心里也是开心不已。
他给裴珲送完药出来,被老沈氏喊住说:“六郎来一下,有件事还要你跑一趟。”
裴琅闻言赶过去,却见老沈氏提着两个礼盒说:“六郎,你把这两样东西给族长和你四叔家送去,这次大郎的病多亏了他们呐。”
给四叔送裴琅是极为乐意的,但族长...裴琅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按说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人了,对族人负责,对晚辈慈爱,全村不论谁家遇到问题,他都会热心地予以帮助,处事也称得上公正。只是裴琅始终记得他处置陈氏时的那种偏激与狠厉,便不大想见他。
老沈氏没察觉到他的这些情绪,只交待了一些见面说话的机要,确保了他不会失礼后便让他提着礼盒去了。
裴琅按照老沈氏的吩咐把礼送了过去,收获了四婶炸的果子数枚,以及族长奶奶的新鲜橘子一篮。
过了些日子,裴珲的身体恢复如常了,又开始起早贪黑地读起书来。裴琅暗暗敬服他的刻苦,也不自觉地跟着用功。
这日哥俩正在书房各据一方地做功课,却听见外面吹吹打打得好不热闹。裴琅好奇地抬起头想要向外张望,下一秒就被裴珲警告道:“六郎,读书须全神贯注,如何这般三心二意。你且记得:任他牛鬼蛇神,我自岿然不动。”
“是。”裴琅答应道,又埋头写起来。
然而外面的吹打声越来越大,竟像是朝他们来的似的,间或还能听到欣喜的喊叫声。
裴琅看着兀自苦读的裴珲,试探地问道:“哥哥,前几日似乎是放榜了?”
“嗯。”裴珲应了一声。
“哥哥怎么不去看榜?”
“看了又如何”裴珲放下书,缓缓地说,“我自觉答得实在糟糕,即使侥幸中了,也必定屈居末流,倒不如不中,来年还能搏个好名次。”
这傲娇的自信...裴琅被酸得牙疼,换作是他的话,只要能考上就喜大普奔了,才不在乎什么名次的好么?!
他固执地说:“哥哥,我听着外面的响声像是来报喜的,会不会是你考上了呀?”
裴珲侧耳听了听,说:“听着像是,但也未必就是我。”
他又听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说:“还是出去看看吧。”
裴琅盯着他颤抖不止的指尖,心想:什么来年搏名次都是假话,你果然还是激动的吧?
他虽这样吐槽,却也是止不住地兴奋,立马推开书本飞快地跑出去看。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家门前已经围满了人,裴庆正领着报喜的差役向他们走来,老沈氏站在人群里激动得泪流不止,竟然忘了去叫他们。
裴庆喜得红光满面,见了裴琅忙说:“琅哥儿,你哥哥呢?快去喊他出来!喜事啊,大喜事!”
裴珲已经走到了门口,见此情景不觉有些怔然。裴庆见到了他,忙向差役指认。
差役见着了正主,便开始大声喊道:“捷报!恭喜贵府老爷裴讳珲,高中雍正元年江南省恩科乡试第七十八名,京报连登黄甲!”
周围人听了顿时沸腾起来,连连喊着“恭喜,恭喜”,裴庆简直要把嘴角笑到耳后根。
老沈氏擦了擦泪,露出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然而还没笑多久就又忍不住落下泪来。裴琅见她这般,想到她丧夫丧子独自拉扯孙子们长大,终于等来了今天的这份回报,也不禁替她心酸。
裴珲很快回过神,忙着向前来道贺的人回礼,一时也顾不得请差役进家了。
差役许是见多了这样的情景,既不恼也不催,只耐心地在一边等着。
众人围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散去,裴珲抽出空来,向差役告声罪,便请他们进门休息。差役连说客气,谦让了几句,也就跟他进去了。
老沈氏送别了女眷们也进来了,她从屋里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给了差役,作为此次跑腿的谢礼。这是惯例了,两人也不谦辞就收下了。裴琅另沏了新茶端出来请他们喝,又把前些天的橘子装进盘子里摆好,也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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